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我忙搖搖腦袋,將一樹桃花搖散,心里默念:這是弟弟,這是弟弟……
不知不覺,我來到大娘家已經一個多月了。
個子竟然還長高了些,臉也圓了起來。
每次照鏡子,我都會恍惚一下。
原來我長得還挺好看。
連大娘都說:「果兒現在多喜慶,先前看著像竹竿。」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在院子里曬草藥。
榮升吃過午飯,領著蘆花雞在散步。
看到被他喂得圓滾滾的一排蘆花雞,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我忍不住笑出聲。
他看到我笑,以為我取笑他,不高興地將背背對我。
我無聲地咧咧嘴,順手從旁邊扯了幾根草,快速地編出來一個蟈蟈籠子。
我編的時候,榮升一臉感興趣地盯著,看見我看他,又馬上看向別的地方。
小孩子一樣。
我逗了他幾次,見他真的要生氣了,就把籠子塞給他,領著他一起捉蟈蟈。
我發現榮升其實一點也不笨,相反他非常聰明,還很善良。
他每次都會認認真真地陪著我捉蟈蟈,因為他覺得我喜歡。
之后發現是幫他捉的,他又會偷偷把蟈蟈放掉。
就像他覺得我提不動洗澡水,就會偷偷幫我把洗澡水提到門前一樣。
他不傻。
他只是比一般人純稚,簡單,心思像水晶一樣干凈。
可是,我好像起了點小心思。
4
徐大娘很厲害,她每次去山里都能滿載而歸,有時候還能帶些野味回來。
那天她又去了山上,傍晚還沒回來。
我跟榮升去村口接她。
可等到了天黑也沒接到人。
聽說最近經常有狼群騷擾村子,我有些心神不寧。
我安撫住榮升,哄他先去睡覺,然后我帶著火把悄悄上山了。
這條路我以前采蘑菇的時候也經常走,因此不算陌生。
我沒敢喊,怕把狼引來,只能在山中亂走。
在山上轉了大半個時辰,也沒見到徐大娘的身影。
就在我打算換個方向找的時候,一個布條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是大娘上衣的布料。
拿起布料,我心里咯噔一下。
布料上有血!
我朝著找到布料的那處照去,地上也有不少血跡。
我強忍著惶恐,往那片林子走去。
我記得前邊有一個山洞,也許徐大娘會在那里。
果然我在山洞里找到了昏迷的徐大娘。
她看著很不好,半個身子都被血浸透了。
身上還有很多血跡,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受傷了。
我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我的眼淚噼里啪啦地就落下來了,顫著手緩緩放在她鼻子下。
突然一把大力握住了我的手腕,仿佛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徐大娘驀地睜開眼睛。
目光銳利,嚇得我一哆嗦。
「大娘,我是果兒!」
徐大娘此刻跟以往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那個眼神,嗜血一般。
聽到我說話,她愣了一下,似乎剛看清是我,然后松懈下來。
「嘶,果兒,你怎麼來了?」
她努力地想扯下嘴角對我笑,卻拉扯到傷口。
我鼻子發酸,眼淚止都止不住。
「大娘,你流了好多血,你疼不疼啊?」
「別哭啊,大娘沒事,就是累了休息下,休息好了就回家。」
大娘一直都是生龍活虎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虛弱。
她費勁地抬起手,想要給我擦臉,傷口又滲出了很多血。
我趕緊抓住她的手,緊張地道:「大娘,你別亂動。」
好多血啊!
怕她再動,我趕緊擦干凈臉,然后仔細地檢查了她的傷口。
好在只有左肩傷得較重,其余都是剮蹭的傷。
而肩膀上的傷口,徐大娘已經糊上了草藥,止住血了,只是看著嚇人。
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臉色慘白,身體冰涼。
我擔心會發熱,忙脫下棉襖給她穿上。
她卻怎麼都不同意。
于是我第一次沖她發了火,一邊發火還一邊哭。
「小丫頭脾氣見長了。」
她無奈地摸摸我的頭,妥協了。
我蹲下身,不由分說地將徐大娘背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
路上我怕她睡著了,不停地跟她說話。
甚至把小時候爹娘對我不好的事情都倒了出來。
她靜靜地聽著,有時候還跟著痛罵幾句我爹娘不是人。
然后又把我摟得更緊一些,似乎想要用身體溫暖我。
可是她自己就好涼啊!
我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
我們到山腳的時候,已經后半夜了。
夜里的寒氣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一抬頭,就看到榮升提著個燈籠站在村口。
他看到我們過來,著急地想要上前幫忙,一動卻差點摔倒。
原來我剛走,他就出來了。
他站的時間太久了,腳都凍麻了。
我氣得罵他。
添什麼亂,凍壞了怎麼辦!
他低著頭,眼睛紅紅的:「對不起,我很笨。
「我知道你去找娘了,我不敢給你添亂,就想到在這兒等著……」
5
我的鼻子又開始發酸了,眼淚好像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這麼多年哪怕再苦再累,我都沒流過淚。
這家人怎麼這麼能惹我哭呢?
榮升看著我把棉衣給了徐大娘,他還想要脫了自己的棉衣給我披上,被我喝止了。
他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嘴里還嘟囔:「果兒怎麼這麼兇呢!像大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