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
腰間溫熱的觸感像是憑空生出的藤蔓,纏繞著席卷了全身。
「凝香。」他頓來的頓,溫聲道,「我心悅于你。」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片刻后,我推開他,慌亂地轉身離開。
差點撞倒了一邊的盆栽。
沈府下人瘋了。
「小侯爺為了凝香把中書府得罪了!」
「什麼?小侯爺為了凝香拒絕了陸大小姐?」
「什麼??小侯爺為了凝香大鬧了中書府?」
「什麼???小侯爺要娶凝香為侯夫人?」
「什麼????凝香有喜了?還是小侯爺的?」
……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后簡直不堪入耳。
在我第二十回拽住一個丫鬟告訴她我和小侯爺清清白白時,她看我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白。
「凝香,我是支持你的!」
算了,毀滅吧。
當事人沈熠對這些傳言置若罔聞,甚至心情大好。
后園,他抓住我正在剪花枝的手:「凝香,你可想做侯夫人?」
我手一抖,剪下了整枝嫩芽。
「小侯爺,您就別打趣我了。」
池邊,我正坐在石頭上喂魚,他像鬼一樣出現在我身后。
「真的不考慮考慮?機會難得!」
我手抖,扔了一整把魚食。
「侯爺,你夠了!」
甚至我在如廁時,都能聽到他在外喊話:「凝香,再考慮考慮吧?」
我忍無可忍咆哮道:「沈熠!你是不是有病!」
沈府又添了新傳言。
「聽說了嗎?小侯爺在凝香如廁的時候逼她成親!」
「可是凝香不愿意,還罵他有病!」
再后來,沈熠消停了一些。
秋意散盡,寒冬凜至,小侯爺特意給沈府下人添了入冬的衣物。
我的衣物是他親自送來的。
鵝黃色的長襖,外裹著一件雪色披風,甚是好看。
我有些愛不釋手,真誠道謝。
拿著新衣裳比畫來比畫去。
這般好看的衣裳我從沒穿過,以前,我都是撿她們不要的過冬衣物穿。
沈熠撐著下巴看了我許久。
「凝香。」他低聲喚我。
「若是得了自由之身,你想去做些什麼?」
我想了想,在他對側坐了下來。
「想去賞花,游船,還想騎馬,射箭。」
他眉眼一彎,眼里似有細碎的光閃過。
「會的。」
06
我和沈熠的事在府里傳得一片風言風語。
大夫人從娘家回來聽到這些氣得半死,當晚就喊人綁了我,打算把我發賣了。
我被綁了手腳,嘴里還被塞了布條,現在就是一條任人宰割的魚。
「大夫人……」有下人勸道。
「上次陸小姐也把凝香綁了賣去,侯爺知道后……」
大夫人冷冷揮袖:「我是他娘親!他未必也要把我賣去花樓。」
也是,雖然我得寵,但那好歹是小侯爺的娘親啊。
想到這,家丁把我裝進了布袋里,蹲下身打算把我扛起。
柴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家丁顫抖的聲音響起:「侯侯侯爺。」
我在袋子里劇烈掙扎起來。
大夫人怒氣沖沖:「沈熠!她一介丫鬟,如何配得上侯夫人的位置?你當真糊涂啊!」
沈熠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娘親多慮了。
「我根本不喜歡她,消遣罷了。」
我瞬間頓住了所有動作。
而后布袋被人打開,我看見了沈熠冷若冰霜的臉。
「可我現在玩膩了,不如就依娘親的,趕出府去吧。」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冷漠的平淡,聽起來毫無感情。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我有些喘不過氣。
一股難以言說的痛感慢慢順著心底蔓延至四肢。
我怔怔地看著他,直到眼睛發酸,他的表情都是那般平靜而漠然。
沒有一點憐惜,甚至,別樣的情緒。
沈熠揮了揮手。
布袋再次被封住,我任由他們扛著,再沒有掙扎。
沈熠,說喜歡的是你,先招惹我的也是你。
現在說是消遣,玩膩了,趕我出府的還是你。
我閉上眼,唇邊溢出了一絲哽咽。
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他是沈府高高在上的小侯爺,而我只是一介賤籍丫鬟。
縱使他心血來潮,逗弄我幾番,這都是我的榮幸。
錯的是,我一個生在泥濘里的人,動了心。
家丁把我扔在了府外的長街上。
他們還好心地替我松綁了手腳。
「唉,凝香姑娘,好自為之。」
我低聲道謝,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府的牌匾,轉身離開。
已至凌晨,街頭蕭瑟,而我獨自站著,無處可去。
雪紛紛揚揚從天上落下,我抬起頭。
淚水再也忍不住從臉上滑落。
終究,還是大夢一場。
07
幾日后,我在尋找新差事時,聽人說,沈府被查抄了。
我一把拽住那人手臂:「沈府?因為何事?」
「好像是勾結外賊,企圖造反。」
「荒謬!」我冷喝道。
沈熠怎麼可能造反,他家三代忠良,對天子極度忠心。
誰反他都不會反的!
我一路小跑回了沈府。
沒想到府外有重兵把守,而大門上也被貼上了封條。
我抓住一旁看戲的人問:「沈府眾人呢?」
「沈府被查抄,沈家上下全部入獄,下人跑的跑散的散,哪還有人啊。」
我蜷緊了手。
是因為這樣,是怕我受牽連,所以沈熠才把我趕出府的嗎?
心下頓時松快了些,連心情也好了些許。
我去找了司徒越。
他和沈熠是多年的好友,他了解沈熠為人,定會助我。
可沒想到,他不僅閉門不見,還讓我別插手這事。
我又找了沈府四處逃散的下人們,請求他們簽下請愿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