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天子近側,神態淡淡,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什麼。
這樣看著,還是很有幾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矜貴。
忽得一根草莖射來,我偏頭躲過,十三又朝我擠眉弄眼。
艸,還是打得輕……
第二日春獵正式開始,公子習君子六藝,騎馬射箭十分嫻熟。
唔,中了一雙大雁。
他不知為何四下張望了會,又忽然想起什麼一樣,低頭攥緊了韁繩。
「崔郎好厲害!」屬于明媚女子的呼喊,如一陣春風飄曳。
來人卻是長公主,她相貌依舊美艷,如果忽略她二十八個面首和三十有二的年紀,也能稱得上合適。
公子卻冷了眉眼:「長公主且駐足,再往前臣的箭可拿不穩了。」
他立即拈弓搭箭,威脅一般瞄準了她。
長公主卻不怕,還驅馬往前了些:「崔郎……怎麼那麼怕我呀……」
說著解下了香囊,拋在手里玩。
只看這兩人男才女貌,我都有點磕他倆了。
奈何長公主是肆意妄為的主,公子尚未成家主時,便被她下過藥,那天他泡了一夜冷水,喝了不少下火的藥,這才壓制下來。
接著風寒躺了半個月,若不是他有個自小相識的神醫,怕是一命嗚呼。
這股寧死不屈的勁,算是徹底入了長公主的眼,于是只要見了,便總來調戲一番。
而公子從那開始,便開始有潔癖的毛病,生人勿近,女人更勿近,據說是有了什麼毛病,碰了女人渾身難受,這才二十四歲還未成親。
他默認暗衛里沒有女人,所以我才成了他的暗衛……咦,那他發現我是女人,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將我調走?
還未等我想明白,長公主不知又發什麼瘋,將香囊朝公子拋了過去。
我剛想用袖箭擊落,又怕香囊里有毒,思緒一轉,就去地上撿石頭。
再一抬頭,十三已經將香囊擊落,里面玫紅色的香粉灑了公子一身……
很好,十三你完了。
公子咳嗽不止,暗衛們一擁而上,護著公子后退。
而長公主笑得快從馬背上跌下來了。
「崔郎,你又中了我的藥,這次看你怎麼辦!」
我們匆匆回帳篷,好在離得不算遠,路上公子便有些迷糊,一直嚷著熱,連端莊的禮儀也顧不得,胡亂撕扯著衣襟。
神醫白疏還在京城,等找到人公子早憋死了。
暗衛們一時慌亂,公子的長隨還算鎮定:「十七,你留下。」
不是,這就是你想的辦法?
「公子為保清白曾泡了一夜冷水,今日若在我身上破戒……那又算怎麼回事。」
長隨搖頭:「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十七……」公子又開始叫我的名字。
「若是你,公子愿意。」他篤定說罷,一擺手帳篷里只剩了我跟公子。
艸,他愿意我不愿意!
公子抓著我的衣袖將我拽到他眼前,泛著水光的眼定定看了一會,確定道:「是你。」
而后便軟了聲線:「十七幫我……」
帶著點委屈,帶著點求饒,聽得我耳朵一熱。
嘁,不是之前看不上我的時候了。
我心里不忿,也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把身子交出去。
不過也不能眼看著他憋死,只好將手伸過去……
以下省略一些字。
7
公子清醒了。
公子沉默了。
他問我想要什麼,意思就是拿錢打發。
我又要了寶庫的鑰匙,上次我就相中了一本秘籍。
易容千面術,看著就有意思。
十三對此憤憤不平,屁股打開花了也不耽誤他嘴上叭叭:「公子到底什麼意思?明明都毀了你的清白,怎麼還不給名分?」
我又不是什麼閨房千金,暗衛的清白有什麼用,誰會在意一把刀是什麼顏色,順手就行。
我戳戳他的傷口,聽他唉唉叫喚一會,這才懶洋洋道:「世家公子不都這樣嗎?再說我不過是一個家奴,他給我什麼名分?通房妾室?」
「那我還不如當個暗衛。」
十三猶豫著說道:「我看他不像對你無意……」
打住吧,他只是不排斥我的靠近,哪里稱得上是有意。
一時興起無疾而終,世家子的情意多是這般淺薄。
我若真把身心賠進去才叫傻呢。
十三看我并無芥蒂,也不再多說。
而我也沒多少清閑了,他闖了禍受了罰,暗衛少一人,我便要頂上。
連著幾天休息不好,我熬得眼里都是血絲,同僚們也一樣,過一天數一天等著春獵結束。
這個狀態其實并不好,我隱隱覺得不對,但拔營在即,只要回了京城便有接應。
少一人而已,不至于……
至于,很至于,我若知道會是這個下場,我怎麼也得冒著頂撞上司的罪名去京城搖人。
回程路上,皇帝遇刺,公子派了幾人過去暗中幫襯,恰巧刺殺公子的人也趁機行刺。
人家一來二十幾個,讓我們這仨瓜倆棗的拿什麼攔?
御林軍大多也去了前面,我立即斬斷靳繩,拉著公子御馬離開。
刺客在后面緊追不舍,公子卻不讓往天子那邊去,確實……禍水東引是可以脫身,同時也失了圣心。
孰輕孰重我還是懂的。
只得往山林里鉆,行到后面漸漸沒了路,樹木茂盛騎馬反而礙事。
下馬又急行一陣,刺客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