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與燕離是丞相府的雙生子。
他們都喜歡我的姐姐。
可嫁過去共侍二夫的卻是我。
所以他們恨透了我,怨我拆散了他們與姐姐。
我不爭不鬧,默默忍受。
直到丞相許諾我千兩黃金到手的那天。
我簽下和離書,跑得飛快。
冷靜自持的哥哥拽住我的手,顫聲說:「不是說……最喜歡我的嗎?」
「其實過去種種都是我弟弟的主意!」
陰鷙狠厲的弟弟卻在深夜敲響我的門,啞聲道:「夫人別信,我是我哥。」
1
替姐姐嫁給丞相府雙子的那天。
我就知道,這件事注定會被揭露。
因為我與姐姐長得一點都不像。
掀開蓋頭的那一刻,我被猛然推開。
燕離半倚在床榻上,眉眼黑沉,厲色打量著我。
「怎麼是你?」
「窈娘呢?」
「為什麼嫁過來的是你不是她?」
窈娘,穆窈,我的姐姐。
此刻她約莫已經過了風嶼關,馬上就要抵達北離了。
原本這門榮耀門楣的親事應是姐姐的。
可就在半個月前,燕玄與燕離從前線歸來時受了傷。
聽聞曾經光風霽月的天之驕子如今一個癱,一個聾。
姐姐哭著尋死覓活了半天,說什麼也不愿嫁。
父親疼惜,無奈之下許了她大半的身家,將她送往了北離。
而我,則被塞進了軟轎,一路搖搖晃晃地被抬進了丞相府。
燕離推搡我時有些用力,我不慎撞到了床角。
想起父親臨行前的交代,我揉了揉刺痛的腰,忍著痛溫聲回道:
「丞相大人要我穆家嫁女沖喜,并未指明過是姐姐還是我,姐姐不愿,來的自然是我。」
燕離聞言眉心緊蹙。
「不可能,」
他反駁道:「窈娘答應過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我,會嫁給我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像是不信般地喃喃:「我要去找窈娘,我要聽她親口說清楚!」
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我一驚:「小心!」
連忙朝他的方向撲過去。
結果還是沒有來得及。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狼狽地從床上跌落,茫然地看著自己沒有知覺的雙腿。
我有些擔憂:「二少爺,你怎麼樣,有沒有摔傷?」
我抓著他的手試圖想要將他扶起來。
沒想到卻被他反手一把掐住了喉嚨。
燕離棱角鋒利的眉眼瞬間貼近。
他臉上寒氣肆意,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我厲聲問道:
「是不是你?」
「是不是因為你想要嫁給我哥,所以才頂替窈娘嫁了過來!」
隨后,又自顧自地肯定道:
「是了,定是你從中作梗!」
「你為了嫁給我哥才編了這些謊話!」
「穆幼,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
像是越說越氣,他掐我脖頸的手不斷地收緊。
窒息感傳來,我下意識地抓著他的小臂,想開口,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因為無論是他說的我喜歡他哥哥燕玄,還是我頂替姐姐嫁進來沖喜共侍二夫,都是無法反駁與不爭的事實。
但我不想反駁他,更多的是為了另外兩件事:
一是我爹應允我,只要我嫁過去,就會撕了我娘的賣身契,放她歸鄉。
二是燕丞相許諾我,若是沖喜有功,事成之后,會予我千兩黃金。
那可是我娘!
那可是千兩黃金啊!
所以我任由燕離的質問與步步緊逼。
我覺得我現在強得可怕!
覺得就算燕離用兩只手來掐我,只要我還能留一口氣,我都能忍受下來!
但我沒想到,在我無意識地悶哼出一聲「疼」時。
燕離卻驀然一僵,松開了禁錮住我的手。
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逃也似的與我拉開了距離。
2
其實燕玄與燕離都喜歡我的姐姐,是我在被穆家接回來之前就曾聽聞過的消息。
我爹是個沒什麼實權的五品院使。
但整個上京城里的人都說,他能養出一個被丞相家雙子同時喜愛上的女兒,是穆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爹爹深以為然,并以此為榮。
姐姐亦是歡心。
他們都認為這是鐵板釘釘的事。
默認地等著一個燕家給出一個合適的嫁娶時機。
但所有人都沒意料到。
不過是世家子弟照例去前線掛帥鍍金的歷練,卻讓雙子一個失去了聽覺,一個半癱在了床上。
燕丞相一時憂子過妄,急欲為他們納妾沖喜。
算命地說,必須是穆姓的新婦才能破這傷局。
這下可巧,燕丞相連忙來我們家下聘。
可曾經說什麼都要嫁進丞相府的穆窈此時卻不愿了。
「誰愿意成天照顧兩個殘廢啊!」
「爹,你替我想想辦法,我要是嫁進去,我后半輩子豈不是都完了!」
「讓穆幼去吧,她不是喜歡燕玄嗎!」
「上次禮佛的時候我看見她躲起來偷看燕大公子來著!」
「讓她嫁!反正她伺候人伺候慣了,嫁過去一定得心應手!」
穆窈抱著我爹的手撒嬌。
我坐在一旁,垂著頭沒有任何回應。
因為我沒有和她一樣的權利。
我必須時刻保持著「閨秀」的作風,才能求穩得穩。
但凡我在這個家有一絲的舉止不合,我娘都會受到我的牽連。
因而當我爹問我話時,我都如實地回答。
我承認了我喜歡燕玄。
可具體喜歡些什麼,我也說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