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的涴雅公主,穿著一身灰色囚衣,艷麗的容貌依舊好看。
她見到我,上下打量了我,問我的第一句話是:「你家皇上出兵月衹國了嗎?」
我同她說,沒有。
她很是生氣,在牢里快走了幾步,急切地問道:「你們天朝,刺殺皇帝不是要誅九族的嗎!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誅我的九族,為什麼不出兵月衹!」
「你,你不是月衹國公主嗎?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我疑惑地問道。
她嗤笑道:「什麼公主!誰要當這惡心的公主?!月衹國的人都該死!可恨我沒用,否則我也不用借你們天朝的手!」
我看著她,以往對她的喜歡淡了許多,她應當是在月衹受過許多苦,才會變成這般模樣,可是她拿起劍的時候,對著的不僅是我的皇上,也是黎民百姓的君王。
我問她:「你知道,倘若皇上出兵月衹,以你月衹國力,會有多少百姓傷亡嗎?」
她狂笑了一會兒,不屑道:「那又如何?全都死了才好,一干二凈。」
「公主,」我叫她,「你在月衹還有親人嗎?」
她抬起眼睛,一臉戒備地看著我,眼中露出幼獸般的警惕。
「沒了,我母親和姐姐全死了,她們被月衹王送給部下,穿腸破肚而死……」
我捏著袖子,緊抿著唇,有些不忍看她的凄慘神色。
「那你愿意……同我一起出宮嗎?就當涴雅公主已經死在牢里。」
「我有一個師兄,武功很高,與其賠上性命賭天朝皇帝出兵,不如你自己手刃月衹王來得更解恨。」
我似乎不僅戀愛腦,我還有點圣母心……
符羨安關了她半月,都沒下旨處死她,大約是在等我。
她,我,哎,就當我實在不忍心這麼一個大美人香消玉殞吧!
她隱約有些心動,但還是質疑。
「你?出宮?我聽說麗妃你逃了幾十次,每次都被抓回來……」
我臉色一黑,往事能不能不再提!
8.
我找到符羨安,話在嘴邊滾了幾遍,終于一字一頓地問了出來:「你、你當日答應過我,我活著,就、就放我出宮?」
「該死的,她竟然還記得!她為什麼不能一覺醒來就失憶呢!」
呵呵呵,確實很抱歉,我傷的不是腦子,怎麼失憶!
他沉默著,過了會兒,問道:「你愿意為了朕,豁出性命,卻不愿意為了朕,留在這宮中。自由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點點頭:「是……」
他后來也沒應下我,而是拂袖走了。
我大為感慨,他必然是又反悔了!他肯定不愿意讓我走了,果真是說話不算話的男人!
我習以為常地想開了,第二日,符羨安帶著一堆人過來。
他身上有著濃重的酒氣,眼眶通紅,一眼也不看我。
王保盛趁機擠到我身側,哽咽著開口:「娘娘,娘娘您這一走,也不知是否還能再見,娘娘您在外頭可千萬要保重啊!」
「我走?出宮?皇上答應放我出宮了?」我睜大眼睛問道。
王保盛摸了摸眼角,嘆道:「嗐!皇上昨夜在御書房坐了整整一夜,不曾用膳也不曾休息。今早起來就吩咐奴才們,準備娘娘出宮之事了……」
我一臉糾結地看著符羨安,他卻還是不看我一眼,只顧著指揮那些侍衛一箱一箱地搬運著東西。
我問王保盛這都是些什麼。
他說:「圣上怕您在外頭受苦,將自己的私庫全搬出來了,到時候讓暗衛把東西都抬到娘娘住處,咱們圣上還在外頭給娘娘準備了個大大的宅子,撥了好些人看府。
娘娘您若是浪跡江湖累了,就回來歇歇腳!」
我連忙跟符羨安說:「不用了不用了,我有錢,我包袱里有……」
「哼,那個逃跑用的包袱她竟然還留著!」
他冷著臉,看著前方,頭也不回地道:「你這般蠢笨,沒有銀兩伴身如何過活?你不必過意不去,這些錢不過九牛一毛,算是你這些年當麗妃的報酬。」
呃,當娘娘還有這麼多報酬可拿呢?
我想了想,后頭還要養涴雅這麼個大美人,似乎,似乎這些錢也可以收下?
就這樣來回搬了一日,總算搬完了。
一想到,明日就要離宮,夜里我竟然睡不著了。
我豎起耳朵,使勁聽,一點也聽不到符羨安在我腦海里蹦跶的聲音了。
我近幾日算是發現了,倘若他生我氣,我就沒法聽到他的心聲,他這心聲還真的挺聰明,主子一生氣,就自動屏蔽了我。
第二日一早,我頂著個熊貓眼起床,床邊一個大美人捧著臉看我。
「涴雅?你出來了?」我原本想今日最后一日,厚著臉皮跟符羨安要人的,沒想到她出來了。
她身上穿著異族女子服裝,但又有些漢族元素,總的來看,并不是很扎眼的外邦人。
她背著手笑著轉了一圈,坐在椅子上:「是啊,天朝皇帝放我出來,唔,不過他提了個條件。」
「什麼條件?」
「讓我出宮后,好好保護你。」
「得了吧……」我剛想說,我倆半斤八兩。
門外一陣吵鬧,符羨安帶著一排人,站在殿外。
我閉了嘴,收拾了包袱,帶著涴雅就往外走。
他看了我二人一眼,看不出情緒,但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我站在他身前,抬頭看著他,真誠道:「符羨安,其實,我很感謝你當初不殺我,還讓我過了幾年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