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慎明被我弄得一身臟污,手臂托起我的臀將我一把抱起,神色驟然凝重。
「桃枝去報我母親,你們姑娘今晚吃用的全部都要弄清楚。喜雨,即刻將這侍女抓住,跟我到書房來。」
他低聲對桃枝耳語,「你們姑娘似乎吃了不干凈的東西,莫聲張。」
20
很快,桃枝和喜雨帶著謝慎明的妹妹謝蘭照舊去更衣室。
護院在里頭捉住了欲行不軌的馬夫。
馬夫招認,他和蕭府的丫鬟許了終身,今晚那丫鬟約他到更衣室私通。
灑湯的婆子也招認說,她收了一位姑娘的銀錢,那姑娘和我有仇,只想弄濕我的裙子,好叫我出丑。
我所食用之物都是桌上的菜品,除了蕭景遞給我的那杯酒。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柳依依。
這些事,我一概不知。
謝慎明書房窗邊的小榻上,有一只被軟綢裹成蠶蛹的我,正難耐地蠕動,嘴唇咬得死緊。
謝慎明手指探入我唇舌間,眉頭緊蹙,「別咬。」
「你……見死不救……我,求求你……」
謝慎明伸手撫摸我的臉,「等會兒太醫就來了,乖。」
「不要……不要太醫……」
我鬢發盡濕,香汗順著淚珠齊落,口中緊緊咬著謝慎明的食指。
「等我好了……給你下……五瓶藥你……」
「討厭你……」
謝慎明手指被我死命緊咬著不放,疼得眼睛瞇起,額角青筋暴起。
猛地移開視線,不再看我。
小榻對面書壁高高矗立,擠擠挨挨堆滿書籍。
里面是他二十年遵循的禮法教義。
是他作為家族嫡長子,克己復禮二十年的縮影。
墻上掛著孔圣人的像。
莊嚴神圣。
他曾對著像,虔誠地拜過無數回。
圣人在上,他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目光游移到小榻旁掛著的詩卷。
「猶礦出金,如鉛出銀。」
「超心冶煉,絕愛緇磷。」
「空潭瀉春,古鏡照神。」
「體素儲潔,乘月返真。」
「載瞻星辰,載歌幽人。」
「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猶如在礦石中提煉黃金,從鉛塊中提煉白銀。
要專心致志地加以冶煉,徹底去除雜質成分。
要像春潭映照出春日美景,要像古鏡映照出人的神情。
體察樸素事理,保持品德高潔……
謝慎明羞愧地低下頭。
耳邊是柔媚難耐的嗚咽聲,如魔音灌耳。
琉璃盞里的小火苗更是晃得謝慎明心神不寧。
謝慎明緊緊閉眼。
許久,猛地甩了下袖子。
「啪——」
塌邊矮桌上的琉璃盞碎了。
一室黑暗。
習以為常的克制轟然坍塌。
「好,不要太醫。乖,不難受。」
謝慎明跪在塌邊,大手在黑暗中慢慢攀上柔軟的綢緞,微涼的唇深情愛撫著愛人的耳垂。
他的愛人有一張絕美的側臉像。
高高的鼻子、長長的睫毛、高貴、莊重、雅麗,像古畫中圣潔純凈的神女。
以前他很少正面看她,隱秘地瞧了側面無數回。
耳朵也漂亮。
有小巧飽滿的耳垂。
耳洞的那一小點幽秘,曾多次攪得他不得清靜。
「真該罰,」他想。
21
謝慎明手指修長,嘴唇柔軟。
假清高。
偽君子。
他是個披著羊皮的豺狼虎豹!
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溫柔的下流貨色。
但我沒理由使性子,是我神志不清求他的。
我本是個端莊守禮的姑娘。
都怪他誘惑我。
喜雨很震驚,說是想不到,我因為好點小色反倒救了自己。
是柳依依害的我。
她怨恨蕭景不肯娶她,又見他終日對著我曾還給他的舊物出神。
早對我懷恨在心。
她想毀了我,讓我跌落泥潭,讓我被所有人恥笑厭棄,也嘗嘗做低賤卑微的螻蟻是什麼滋味。
聽說她在逃跑時被蕭府的人抓走,辱罵了所有人。
「你們所有人都嘲諷厭棄我,認定我不安好心,蛇蝎心腸。我有什麼錯?我救了蕭景的命,他在我爹墳前說會永遠保護我。我是真的喜歡他,我不想讓他被你們找到,我想讓他陪著我一輩子,你們還是將他奪走了!」
「我受夠了你們所有人高高在上的模樣!憑什麼我就是低賤,你們就高貴?是姜春鶯毀了我的一切!憑什麼她能好過,憑什麼!我就是要讓她當著家人和未來婆家的面跟馬夫茍合,看她還怎麼高貴!」
她還要出言辱罵我,一壺啞藥灌下去才安靜。
幾日后,蕭景求到我跟前,跪下向我道歉。
「依依實在不是個很壞的姑娘,求你,饒她一命。」
「她爹爹腿有殘疾,干不了重活,她的日子過得很艱難。」
「當初她賣掉我頸間那塊白玉,足夠我們倆一輩子安康富足。后來家中差人來接我,就連我侍女榴月戴的耳環,都能夠買十間我們住的村屋。她只是……只是被榮華富貴迷了心。」
「她剛要過十五歲,你們家毀了她的頭發,所以她才恨你……」
「她爹死前流著淚求我善待她,在天上看到她這樣,該有多著急難過。」
我難過地擦了擦淚,「別讓老人家難過了,他們父女馬上就能團聚。」
蕭景面色煞白,「你還是不肯高抬貴手嗎?背上一條人命,你就不會害怕嗎?」
我冷冷一笑,「你以為我會怕?我告訴你,我十三歲就殺過人了。行刺我爹的人,偷偷往我爹書房放東西的人,我手上可不止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