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的妹妹,滾!」
17
謝慎明送我回家。
沉聲道歉,「事以密成,言以泄敗。隱瞞他和你相看,是怕親事不成,對你名聲有礙。抱歉,鶯鶯。」
他真可愛。
我看著他的眼睛,「天越來越熱,你家有沒有梅湯做得好的婆子,有空勞她來府上做一回。」
謝慎明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眼底無數情緒掀起滔天暗涌,卻克制。
我的手偷偷鉆進他寬寬的袖下,一點一點捉住他的手。
輕輕摸了下。
「你很好,我和我爹都喜歡你。」
府門前人來人往。
謝慎明耳尖紅了,卻還是回握了我的手。
第二日沒等來媒婆。
因為宮里來了人,傳太后懿旨。
給我和謝慎明賜婚。
直到禮節有條不紊地一項項進行,綁著紅綢的近百箱聘禮都送到家里,我還有些恍然,不敢相信幾個月后要嫁人的是我。
我娘寫信提醒我,新婦得給謝家長輩做些鞋履、抹額,以示孝心。
我在綢緞莊,又見到蕭景。
他鼻頭抽動,眼中有水光波動。
「你別因為與我置氣就嫁人,那是一輩子的事。」
「我分明記不起你了,可心里還是很難過。你能不能告訴我,我都忘了什麼?」
聽不懂人話。
我只當不認識他,帶著喜雨和桃枝徑直從他身前走過。
終成陌路。
「咚——」
蕭景痛苦地捂住頭,一頭栽倒下去,發出老大一聲響動。
18
蕭景昏迷兩日方醒,不曾恢復記憶。
喜雨來報,說蕭三郎和季臨登門想請我前去探望蕭景,已被回絕。
彼時謝慎明正在府上與我沿著水畔散步。
我記得以前他總愛穿玄色的衣裳。
春日,他的衣裳也變得五顏六色。
今日月白色的袍,更顯清雅無雙。
喜雨離開后,我將謝慎明趕到假山里,按在石壁上,饞嘴兒似的親他。
前幾日,他說他極擅畫,能極其靈敏準確地分辨色彩,臨摹旁人畫作幾乎毫無破綻。
但他在夜里很難視物、行動困難。
果然如此。
我無意欺負人,可是他太溫順了!
高大溫雅的人反抗不得,被動地任我予取予求,「鶯鶯,這里好暗,我們出去好嗎?」
我剛嘗到甜頭,自然不肯放過他。
「不,就要。」
我咂巴著這份獨屬于我的甜蜜,許久,終于安心。
我將頭貼在他胸口,惡狠狠地冷笑。
「謝大哥,他們說是我害的蕭景。明明是他對不起我的,為什麼不說他咎由自取?」
「失憶就是他傷害我的借口嗎?他失憶了就可以無法無天嗎?」
「我就是柳依依那種心機姑娘,我能不懂她?蕭景真蠢,他——」
謝慎明吻過來,堵住我的喋喋不休。
「他們是非不分,不必理會,我才是你的同伙。」
唇舌交纏的喘息聲,在潮濕昏暗的假山中分外清晰。
仿佛心跳也纏在一起,為彼此震顫。
讓人感到無比安心。
「他吻過你嗎?」
突然,謝慎明的聲音在黑暗中冷不丁地響起。
我一慌,心跳漏了半拍。
怔愣間,兩只大手捏住我的耳垂,火熱的吻狂風驟雨般襲來。
掠奪、獨占、強勢、狂浪。
克制崩潰、隨心所欲、肆意妄為。
我在黑暗中體會到另一個謝慎明。
許久后,我捂著紅腫發疼的嘴唇,恨恨道:「我討厭你。」
陽光下的謝慎明衣冠楚楚,風度翩翩。
捉著我的手,蜻蜓點水般地吻在手背,「好,只能討厭我一個人。
」
19
謝國公夫人過四十歲生辰晚宴。
席間她牽著我,帶著謝慎明,順道給賓客見禮。
語調輕柔地請賓客們參加半月后我與謝慎明的婚禮。
般配恭喜聲不絕于耳。
我逢人便笑,落落大方,不諂媚不輕蔑,時不時流露出幾分羞澀。
是真的羞。
我爹在。
婚期將近,我娘、我后爹帶著我小弟、小妹不日前回了京,今日也在。
三對舅舅、舅母們也在。
要是外祖父母也在,謝夫人的生辰倒真像是我和謝慎明的婚宴。
席間蕭夫人帶著蕭景,關系熱絡地來給我敬酒。
「真好。」蕭夫人握著我的手,「慎明是個好孩子,如此也好。」
「恭喜。」蕭景舉起侍女托盤上的一只酒杯,唇角彎出一個笑,「提前祝你們白頭偕老。」
他終于學會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
這杯薄酒意在杯酒泯恩仇。
賓朋滿座,在蕭夫人期許的目光中,我拿起托盤上的另一杯,體面地飲盡。
過往恩怨,在賓客的見證下,全部化解。
不知是因為入夏天熱,還是因為喝了酒。
衣衫輕薄,我渾身也熱得不行。
偏生廚房端湯餅的婆子不小心,將湯餅灑了我一身。
喜雨、桃枝扶起我,要隨著侍女去換衣服。
我面紅耳赤地附在喜雨耳邊,軟綿綿道,「也不知怎麼了,我真想親謝大哥一口,你喚他來。」
喜雨忍無可忍,「姑娘,這可是謝府!不是咱家!」
我捂住通紅的小臉,「那怎麼辦?總不能就讓我渴死了吧。」
「天哪,你真令我感到害怕!」
桃枝寵溺地道,「姑娘醉了酒黏糊人呢,弄來給她親就是了。」
剛一出門……
熟悉的氣息將我包裹住。
人被謝慎明扶住肩膀,「怎麼喝得這麼多,爹娘都在,高興了?」
我臉熱心慌,腳步虛浮,呼吸抖得不像話。
猛地摟住謝慎明脖子,往他身上鉆,幾乎哭出來,「親親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