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楓苒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我們的孩子沒了,都怪我不小心……」
楓苒在賀矜的懷中哭得昏天黑地,最后暈了過去。
一個丫鬟過來,指著寧姨娘:「就是因為寧姨娘送來的花草,我們家姨娘才小產的!」
寧姨娘不會蠢到自己給楓苒送花。
「你可有證據?」我不動聲色地把寧姨娘護在了身后。
寧姨娘的身子微微顫抖,我只覺得疑惑,她看起來似乎認識這個丫鬟。
「就是寧姨娘自己把花草給我的!當時管家路過,可以作證!」
我看了一眼寧姨娘,只見她咬著唇點了點頭。
賀矜溫柔地放下楓苒,讓我們隨他出門。
之后他拔出了佩劍,指著寧姨娘:「想不到你是如此狠辣的人!當初我就不該救你!」
寧姨娘搖搖欲墜:「我……我……」
沒等她說話,賀矜便道:「打三十大板,發賣了吧。
「夫人治家不嚴,禁足一月。」
10
寧姨娘剛被打了三大板后,便見紅了。
不是皮肉的血,而是她原來也有了身孕。
我突然想起了前幾日在書房,我抄經之時,寧姨娘同我說,過陣子有好消息要告訴我。
我看她那神神秘秘的模樣,便笑她矯情。
她還同我嬌嗔說我不懂。
我不顧門口看守我的那些下人的阻攔,跑到了祠堂,看到了身下血流不止的寧姨娘。
「你們都是飯桶嗎?還不趕緊去請府醫過來!」
過了一會兒,小廝跑了回來,面帶難色地說:「夫人,府醫全部都在楓苒姨娘的院中。少爺說,他不信苦肉計。」
「那就去找府外的大夫!」
我急得眼眶發紅。
如今已是入夜,醫館都沒有開門。
在等大夫來的時候,寧姨娘勾住了我的手指。
「夫人……我,我能喚你一聲,金鈴兒嗎?」寧姨娘的手在逐漸變冷。
我拿著我的大氅披在了寧姨娘的身上:「好,只要你想,往后你都可以這樣喚我。」
「金鈴兒……你的名字真好聽。咳咳咳……」說著,寧姨娘咳嗽了起來,「金鈴兒,我本想著腹中孩子三個月了再告訴你,可是我等不到了。」
我的眼中淚光閃爍:「沒事的,我們不要那個臭男人的孩子。寧枝,你別睡,跟我說說話。」
我握緊了寧姨娘——不,寧枝的手。
寧枝笑了笑:「好,我不睡,金鈴兒,我不睡。
「今天我真的好害怕啊,那個丫鬟說,要把花給你的。可是如果我把你說出來,遭殃的就是你了。
「我是不是終于勇敢了?我保護你了,金鈴兒。」
我抱住了寧枝,試圖用我的體溫溫暖她:「寧枝,你很棒,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棒的女子。所以往后還要你來為我種花呢。」
寧枝一笑,慘白的臉上仿佛開出了花:
「金鈴兒,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我的花。」
「不只我,大家都很喜歡,所以你要好起來,大家都在等你。」
寧枝大喘氣了一下之后,像是放下了什麼:「金鈴兒,小心楓苒,金鈴兒……
「下輩子我們當姐妹好不好?我們拉鉤。」
「我們這輩子就可以當姐妹!別睡,寧枝,別睡……」我哭得話都要說不利索。
寧枝鉤住了我的小指:「不哭,金鈴兒,不哭,我好困,我要睡覺啦……」
寧枝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后在我的懷中好像睡著了一樣。
「寧枝,別走太快,等等我。
「等我給你報仇。」
11
寧枝死了。
死在了她生辰前一月。
她不過十七歲。
我同萍姨娘還有婉姨娘偷偷給她燒紙之時,桃夭突然闖了進來。
她見到這沉重的氣氛,原本清脆的聲音也低沉了起來:
「我就說了吧,那個楓苒不是什麼好東西!」
桃夭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紙錢投進了爐中,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可恨那狐媚子,竟用這麼陰毒的法子害人!
「我陸桃夭同她不死不休!」
隨即她抱著我哭成了淚人:「那日我本要去尋她的,要是我去了就好了。」
許是被桃夭帶動了情緒,萍姨娘也跟著偷偷哭了起來。
婉姨娘一吸鼻子:「我們要振作起來,否則誰給寧枝報仇?我還不信了,我斗不過一個一直進不了府門的外室!」
而楓苒的小產仿佛是一種信號。
自從她小產之后,賀矜更是把她捧在心尖尖,對她百依百順。
我的人也給我遞了消息回來。
果然,楓苒是西域的人。
我先是把宅院中的人全部都換成了自己的。至于那個陷害寧枝的丫鬟,在楓苒面前很是得勢,我暫時還不能動她,否則會打草驚蛇。
做好一切準備之后,我把消息告訴了我的公爹。
他勃然大怒,就要去捉拿楓苒。
這是要牽連整個家族的事情,若是沒有處理好,是要株連九族的。
可是,賀矜那個蠢貨,卻帶著楓苒說是出門散心去了。
我心中暗道不好,沒想到被賀矜攪了局。
公爹進宮遞了折子,上報有西域人混進了京城,之后請了御林軍一起去捉拿楓苒。
事發丞相府,因此丞相府少不得被盯梢。
在楓苒和賀矜沒有歸來之前,我們都不得出府門。
變故發生在公爹帶著老夫人進宮面圣的晚上。
12
前來盯梢的人似乎換了一批,我看著十分面生。
我心中暗道不好。
「你們先從暗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