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桃深知其中利害關系,她知道她留下對我沒有任何幫助,哭著跪著向我磕頭:「小姐保重。」
待春桃走后,院子里徹底安靜了下來。
有時候我在想當年創辦青衣閣,究竟是對是錯。
給了那群走投無路的女子立足之地,卻又變相將她們推入火炕。
當晚難得下了場春雨,院子里的鳶尾花被打得七零八落,不知這是老天預示我的結局。
暴風雨前寧靜三日。
三日后,我收到龜奴的來信,說陸詞在青衣閣,他要見我。
終究還是到了這天。
我換了身輕薄紗衣,還特意貼了花鈿,腳上戴著一對我最喜歡的鈴鐺。
走起來,聲音清脆,像是山間清泉作響。
推開包廂門,我只看到陸詞矜貴坐在榻間,面前的桌子上擺了本刑案本。
上面記錄著京城近年發生的案件。
我走過去跪坐在他面前,事已至此,也懶得再虛與委蛇。
陸詞看到我臉上的面紗,放下手中毛筆,修長的指尖揚起流蘇,笑著道:「表妹這副模樣倒真是陌生。」
「難怪能蒙騙許多人。」
唯一幸存的那點僥幸也消失。
果然陸詞早就發現我的真實身份,才有那晚的試探。
索性我干脆摘了面紗。
讓陸詞不由得看了我幾眼,隨即翻開賬本,開始念青衣閣這三年的經營狀況。
「表妹本事真大,三年時間就將青衣閣經營得井井有條。」
「可惜,這世間的案子再縝密,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我的人已經去城外攔人了。」
10
我身體一僵,指尖狠狠陷入掌心里。
面上還是故作鎮定:「表哥在說什麼?晚晚聽不懂。
」
陸詞悠閑地喝著清酒,「三年時間,京城九條權貴人命,全是剝皮而死。」
「如果表妹從實招來,我可以從輕發落那兩人。」
陸詞查到我頭上是遲早的事。
他三歲就斷案如神,早有天才的頭銜,我可沒本事瞞過他。
我裝作沒聽見,怡然自若給他添了酒:「表哥,可別不解風情。」
「這青衣閣可是煙花之地,只談風花雪月,不談公事。」
「哦?」
我拍了拍手掌,從隔間里迅速出來幾名樂師和舞姬,這都是青衣閣一等一的樂者。
琴弦聲響,我隨音律而動,腳上的鈴鐺清脆響,舞姿曼妙妖嬈。
陸詞邊飲酒,邊欣賞,只是他的眼神清明,不沾染一絲世俗的情欲。
我想讓那雙眼睛染上風月,為我發狂,最后跌落泥潭。
隨之音樂到了高潮,我腳尖旋轉,像是折斷翅膀的蝴蝶倒在陸詞清冷的懷里。
「難怪表妹一舞值千金。」
就在陸詞想要推開我時,我纖細的手臂摟上他的脖子。
與此同時,包廂內的樂師悉數退下。
聽到被推開的房門聲,以及驚訝聲,我勾了勾唇角,紅唇吻上陸詞的側臉。
「表哥,還是別推開晚晚好。」
「也不知道表哥的手快,還是晚晚手里的毒針更快。」
「如果黃泉路上有表哥相伴,晚晚也不孤單。」
我指尖的銀針就抵在陸詞的后頸處,稍有不慎,就會刺進肌膚。
他的手被迫停在我柔軟的腰肢上。
而此時,包廂門口出現的都是他的同窗、好友,看到這一幕,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傳聞中陸詞不近女色,更別提我還坐在他懷里。
「陸兄……聽說你找我們有急事?」
「要不,我們改日再談吧。」
「對對對,改日再談。」
我能感受到陸詞緊繃的身體,能感受到他的隱忍,我貼上他滾燙的耳垂,溫聞吐墨道:「表哥,你說如果他們知道你懷中的花魁是虞家的傻子小姐,你說他們會作何感想。」
我正欲轉頭,就被陸詞死死按回懷里。
頭頂響起他清幽的聲音。
「本來陸某想宴請各位同窗好友,不承想美人入懷亂了方寸。」
「改日陸某再向各位賠罪。」
聽到這句話,其余人皆散了。
而我的目的也達到了。
11
「表哥,晚晚只是想,你給晚晚一個說真話的機會。」
我乖順跪在陸詞的面前。
讓陸詞的好友認定我與陸詞有染,不過是想在他找到確鑿證據前,說出三年前的真相。
以進為退。
「難為你大張旗鼓搞這一出。」
「說吧!」
我發自肺腑將三年前的真相全部托出,包括我殺那九人的手法。
無外乎是我以花魁的頭銜將人引誘到青衣閣,再由蠻子下手將人剝皮弄死。
陸詞聽完后,眉眼冷淡,臉上無一絲的情緒波動。
隨即他笑了笑,猶如雪山融化。
「陸某為官五載,嚴謹刑規戒律,從未做出出格之事。」
「如果表妹能讓陸某,墜入萬丈紅塵中,未必不能幫表妹了結心愿。」
我怔怔望著陸詞,他掐住我的腰,沒怎麼用力將我放在桌上。
這話讓我二丈摸不到頭腦,我可不認為陸詞是好色之徒。
他冰涼的指尖點在我眉心。
「表妹千方百計誘我入局,我何嘗不是在誘表妹入局?」
這句話猶如夢魘般纏繞在我耳邊,讓我不禁后背發寒。
或許陸詞來陸家不是意外,他早有預謀。
他一直知道我是殺害那九人的兇手,也知道我不是傻子。
而我還沾沾自喜,自以為能請君入甕。
回虞家的路上,我腦子里都想著這事,就連春桃喚我都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