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夫君都重生了。
他醒來第一件事,是拯救他的小青梅。
而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則是為自己連著相看了三位好兒郎。
彼時他冷眼旁觀,「誰娶了你,可真是天降橫災,禍及三代。」
可當三位男嘉賓一一上門求娶時,他卻不肯了。
「我命硬,禍我吧。」
1
「夫人,姑爺還未歸呢。」
眼看天色已晚,丫鬟采菊邊掌燈邊悻悻說道。
「罷了,他一向如此。」
自從我三年前領旨賜婚嫁給他之后。
一向怠于朝中瑣事的謝臨安,便破天荒得勤于朝政。
就連休沐之時,也要去大殿外走走。
院外突然傳來犬吠聲,似是謝臨安回來了。
我放下手中的蓮花糕,「活著回來就好,采菊,燈滅了罷。」
可惜燈還未滅,謝臨安便撩起簾子,一頭扎了進來。
一身的酒氣,我忍不住皺了眉頭。
「稀客,里面請。」
謝臨安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
進來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如玉般的皮膚登時通紅一片。
「葉云裳,你滿意了吧。」
「滿意?」我有點詫異,「你活著回來我是很滿意。」
這個酒味,嘖嘖,我輕輕扇了下鼻子,謝臨安更怒了。
「少在那里裝糊涂,我告訴你,若瑤死了。」
「她是被上門討債的人給生生逼死的。」
當年我和謝臨安的賜婚圣旨一到。
謝臨安的小表妹一氣之下嫁給了一個憨厚書生。
誰知那書生看著斯文,竟然賭膽潑天。
我擼起袖管插起腰,
「謝臨安,我們成婚三年,你居然還在幫她還賭債。」
「難不成呢,讓我眼睜睜看著她被人牙子拉走嗎?」
「你腦子是燭臺裝上的吧,你把那書生手砍了都比給她銀錢有用。
」
謝臨安手上的力氣卻更重了一些,我一時掙脫不開。
「葉云裳,人已經被你逼死了。」
這是吵不過我,開始自說自話了。
怒上心頭的謝臨安,在我這里也從沒占過上風,索性摔門而去。
我心頭越想越委屈,
三年夫妻,名存實亡。
怪只怪我當時太年少,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抹了把眼淚,三句兩言草擬了和離書。
大步追出了中庭,想一把甩到謝臨安臉上。
我這麼想著,卻未注意一腳踩空,落入了湖中。
我是不會鳧水的,兒時進宮玩時落過一次水。
是謝臨安救得我。
看來他也不會知道了,
我其實是從那時候起,便喜歡他了。
狐裘外袍此時浸滿了水。
帶著我直直向下墜去。
我手中緊緊攥著那封和離書。
2
再睜眼的時候。
我竟跪在大殿前,身旁是謝臨安。
是三年前的謝臨安。
「沒想到我南宋女子也有這等直爽的性子,朕這便成全一段佳話。」
上方傳來的是皇帝的聲音。
我重生了。
重生在皇帝即將給我賜婚之前。
記憶里皇帝說完這句,馮公公便傳了圣旨。
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啟稟陛下。」我急急開了口。
「臣女對謝小將軍僅僅是欽佩之意,并無男女之情。」
「哦?」
天子生疑,不怒而威,群臣噤聲跪拜。
我爹是當朝太傅,暗中已是太子一支。
皇帝早有囑意把我嫁給將軍,以便為太子謀得將軍府的助力。
我此時已驚出一身冷汗。
橫豎都死過一次的人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臣女已有心儀之人。」
似是沒想到我會這樣說,身旁的謝臨安明顯僵了一瞬。
皇帝沉默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強人所難。
剛出大殿,父親便急急追上了我。
「你何時有的心儀之人?」
「前些日子在家中提及謝小將軍,你不還羞紅了臉。」
「爹你可快小點聲,」
我急得上前想把袖子塞進爹爹的嘴里。
「那你告訴爹爹,不是謝臨安,又是誰啊?」
我慌忙看向周圍,卻不小心跟謝臨安的目光撞上。
他此時正饒有興味地看著我。
眸色如墨,晦暗不明。
我咬牙湊在父親耳旁說道:
「現找吧。」
3
眼下最要緊的。
是給我找個「心儀之人」。
否則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一到府上。
我就趕忙拉著父親進了書房,關起了門。
我爹揣起手來,皺著眉頭。
「誰給你的膽子,闖下這塌天大禍,還敢求你老爹兜著。」
我一把拉起爹爹的袖子,這招百試百靈。
「好爹爹,爹爹一定有辦法。」
我眨巴著眼睛,
「女兒心儀之人定是身高八尺,面若冠玉,儀表堂堂......」
「要求還不少......」
「不過吧......倒也不是不能滿足。」
爹爹說著拉開書柜的夾層抽屜,從中掏出一沓紙來。
竟全是京門望族年輕男子的畫像。
下面還有一行行小字。
標記著身長,家族關系,甚至還注明了有無不良嗜好。
「看看吧,都是適齡的好人家的兒郎。」
「你爹我常年在宮中講學,京中才俊的習性多半都有了解。
「你娘走得早,我又只得你這麼一個女兒,早前便開始為你物色。
「可惜你一門心思都在那個姓謝的兔崽子身上。」
爹爹嘆起氣來。
我的眼眶一時有些濕潤。
上輩子,若是父親知曉他寵了一輩子的小女兒。
握著和離書沉入了冰冷的湖中。
該不知有多心痛。
微風吹來,紙頁紛飛。
我竟然看見了謝臨安的畫像。
只不過名字被三兩筆涂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