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若是個英明的君主,倒也無妨。
可上一世他繼位之后,災情過后國庫空虛。他加重稅賦,讓百姓本就艱難的日子更加雪上加霜,民間災禍不斷,戰事四起。
楚妍微給他倒了一杯茶道:「大人不必驚慌,齊王暫時還不會繼位。」
依著時間,齊王是在時疫之后才繼位登基。
最快也要明年。
林振海聞言稍稍冷靜了些:「可有法子能阻止他?」
楚妍微道:「大人認為圣上四子之中,誰可堪當大任?」
林振海想著四位皇子,卻連連搖頭:「無人可以勝任。」
他嘆了口氣:「看來天要亡我大荀,可無論如何這天下都不能交到齊王的手中啊。」
楚妍微也是如此認為,民心所向之處才是眾望所歸,她定會尋得這樣一個人。
突然林振海看著楚妍微眼神一亮:「老夫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你有意,老夫愿意拼上性命助你上位。」
聞言,楚妍微大驚。
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振海。
要知道林振海一向古板。
他一向重視君臣之道,三綱五常。
上一世他因為一件事與楚妍微爭論,說楚妍微到底是婦道人家懂什麼。
如今不知是不是仙師當久了,性情也變了。能一反常態講出這樣的話來。
見楚妍微沒有回應,他接著道:「你有預知未來的本領,又心懷天下。這江山交到你手上,老夫很放心。你若是擔心女子的身份,我朝雖未有女子為王的先例,但沒有不代表不能,只是需要多費些力氣。只要你愿意,老夫定當全力以赴。」
楚妍微定了定神,回絕了林振海。
她是知道未來會如何走向。
可重生以來即便是知曉很多事情,卻也不都會事事如意。
況且治理天下不光要靠仁愛,更要有過人的膽識和才學。
楚妍微自問沒有這樣的本事。
她好生安撫了林振海,并再三保證未來會出現匡扶世間的人。
林振海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23
林振海剛走。
柳元帶著硯秀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月落滿院。
硯秀才喜道:「張安寧找到了!」
楚妍微拉著硯秀才一路狂奔。
終于在秀才家看到了渾身是傷的張安寧。
楚妍微一把抱住她,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張安寧本出生在醫家,可只因為生來是女孩卻受盡了折磨。
女子是不能學醫的,所以她沒有價值的存在。
從小她便被親生父親拿來試藥,每隔幾日便會中毒。
可她在醫藥方面又頗有天賦。
每每病入膏肓時,她總能為自己做出解藥。
她的父親發現時,直罵她是個妖孽。
下一次下毒時更是加重了劑量。
她就在這樣的惡劣的環境中生存著。
這樣的生活本沒有一絲希望。
直到她的奶奶不忍看她受苦,帶著她逃了出來。
上一世碰到張安寧,楚妍微曾許諾會還她一片安寧。
可她錯信了齊王,連累著張安寧同她一起陪葬。
這一次她定要護著她。
她撫摸著張安寧的頭發,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忙道:「阿奶呢?」
「阿奶安置在旁邊屋里休息了。」
「那就好,那就好。」
這一世總歸是提前救下了她們。
她將兩人安置回楚府,已經是深夜。
皎皎月光,屋外蟬鳴。
總歸是最近聽到最好的事情。
24
水患的事情雖然有所起色。
可疫病又來勢洶洶。
同時宮里又傳來一則消息。
圣上駕崩了。
聽聞此事,楚妍微心中大驚。
圣上本不該在此時崩逝。
如今宮中不知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護國公風塵仆仆的趕到楚府道:「圣上傳位于齊王,新帝就要登基了。」
楚妍微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事情發生的突然,還是林振海先定下心神。
「事到如今,姑娘要早下定奪。」
「容我想想。」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如今最要緊的是要查清宮中的情勢。
林振海依言前去調查此事。
楚妍微看著窗外。
要變天了。
先皇駕崩,新帝繼位。
民間卻無人在意。
正值災年,窮苦百姓朝不保夕。
自然不會關心是誰登上了皇位。
他們只盼著上位者能施舍一口冷飯。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可天不遂人愿。
齊王上任的一天,面對泛濫的疫病和空虛的國庫。
他選擇了最粗暴的方法。
既然沒有解決病情的藥方,那就解決掉生病的人。
一時間各城開始搜捕病人。
不論癥狀輕重,全部抓走。
城外十里,連夜挖了深坑。
有地位者可以被家中贖回,地位卑下者就地處決。
一具具尸體被扔進深坑,被就地掩埋。
像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透不出一絲光亮。
無數個家庭支離破碎。
骨肉分離,哀嚎遍野。
茫茫大地,灑滿血淚。
面對如此暴政,各地起義不斷。
楚妍微的父親也因不愿搜捕疫病之人而被問責。
楚家郊外的莊子上還安置著大量的災民。
如今情勢危急,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將這一批人轉走。
黃昏時分,硯秀才陪著楚妍微來到莊子。
看著眾人殷切的眼神,楚妍微不禁有些動容。
天地不仁,世道荒唐。
可苦的永遠都是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