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如云不耐煩的走在前面,順著她的身影往后瞧,孫妙正低眉順眼的站在她的身后。
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只見孫妙紅了一雙眼睛眼淚撲簌的往下掉。
上次的事情,孫妙辦事不力。淺太傅動了氣,連累著她的父親也被貶了官。
可想而知孫妙在家中的日子并不好過。
聽聞孫妙最近也許了親事,要嫁給翟府做妾。
若嫁得個如意郎君也倒罷了。
可翟老爺雖然官位頗高,但已年過半百,他的年紀做她祖父都綽綽有余。
女子的命運向來都不在自己手中,孫妙的父親為了往上爬,舍一個不受寵的女兒又算得了什麼。
眼下孫妙哭的梨花帶雨大約也是這個原因。
楚妍微本無意理會這兩人,抬腳正要離開。
可孫妙突然跪倒在地,死死的攥住淺如云的衣角哭道:「求您高抬貴手,幫幫我吧。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干什麼我都愿意。」
四周的人紛紛側目。
孫妙如今失去了利用價值,淺如云自然不會理會她。
若換作從前,楚妍微定會幫一幫她。
可如今,再壞的結果都是她應得的。
淺如云不屑的扯開裙擺,一腳踢開了孫妙。
回過身正要離開,卻與楚妍微四目相對。
淺如云輕笑一聲,神情倨傲的走了過來。
「多日不見,姐姐可曾想到我會有今日?」
自然是想到了,楚妍微心道你與齊王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楚妍微笑笑:「自然是要恭喜妹妹被放了出來,也要再賀妹妹喜得良緣。」
淺如云狠道:「那日宴會,你害得我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楚妍微,這筆賬我會記著的!」
「哪里有人要害妹妹?」楚妍微滿臉溫和:「那日妹妹意外落水,幸得齊王所救才成全今日良緣。雖是意外,但這可是喜事呀。妹妹怎會覺得是被人陷害?難道說是妹妹不愿嫁與齊王?」
「你……」淺如云一時語塞,想起最近她的流言,一張臉被氣的通紅。
她突然抓過旁邊面攤的一碗餛燉,朝楚妍微潑了過來。
隨著一聲小心,只見面攤的主人拿著菜板擋在了楚妍微面前。
但混沌的湯汁依舊撒了楚妍微滿身。
「楚妍微,我不會與你善罷甘休,我們走著瞧。」
說罷,淺如云攜著侍女揚長而去。
淺如云如今是愈發放肆了。
18
看著被弄污的衣衫,楚妍微不覺皺了皺眉。
「姑娘用這個擦一擦吧。」
楚妍微抬起頭,一方手帕映入眼簾。
順著手帕看去,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被風吹著,指尖微紅。
楚妍微接過手帕,道一聲謝謝。
那人微微一笑,又去攤前忙著。
沒過一陣,兩碗熱騰騰的餛燉端到了桌前。
「姑娘嘗這餛燉,湯熱暖心,就當在下給姑娘賠罪了。」
「賠罪?」楚妍微滿臉疑惑。
餛燉攤的主人指了指楚妍微的衣擺。
楚妍微啞然失笑:「潑我的不是你,你又何來賠罪?」
「總歸是我攤子上的東西,弄污了姑娘的衣衫。」
說罷他又轉身去忙。
這倒是個怪人。
走了一天確實又累又渴。
楚妍微也沒推辭,攜了侍女坐下。
咬了一口餛燉,香氣在唇齒間綻開。
楚妍微看著面攤的主人。
他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長衫,利落的穿梭在案前。
黑發高束,眉宇修長。
偶爾跟食客談論幾句,待人接物皆是彬彬有禮。
看著不像是個小商販,到像是個儒雅的書生。
楚妍微只覺得他眼熟的很,可搜腸刮肚想了半天也不曾記起他是誰。
囫圇吞的喝完碗里的最后一點湯,楚妍微放了一吊錢在桌上,起身離開。
剛走出沒多遠,餛燉老板又追了上來。
那一吊錢又塞回楚妍微手上。
「都說是給姑娘賠罪的,怎麼好收你的銀錢。姑娘收好了,下次有機會再來。」
楚妍微正要退回。
旁邊走過一個賣貨郎道:「姑娘就別推辭了,硯秀才熱心的很。別人餛燉賣五文他只收兩文,你若留下這一吊錢,他怕是幾天都睡不好嘍~」
硯秀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道一聲姑娘別多心,安心收著就是。
說罷轉身匆匆回到了攤上,只留下楚妍微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19
七月將至。
隔幾天楚妍微總會跑一趟廣泰巷,可依舊沒有張安寧的任何消息。
派去張安寧故鄉的探子也回稟那里沒有線索。
焦慮的心情裹挾著空氣席卷著每一處皮膚。
六月十三,齊王與淺如云的婚禮如期而至。
淺府門前張燈結彩。
十里紅妝。
迎親的馬車繞著京城走了一圈又一圈。
好不熱鬧。
為了平息前段時間的流言,齊王給足了淺如云的面子。
楚妍微站在人群中,看著這場聲勢浩大的婚禮。
忽然想起她嫁給齊王的那一天。
當時婚禮準備的倉促,齊王說父王能同意他們的親事本就不易,所以婚事不易張揚。
往來賓客不多,聘禮也少的可憐。
甚至大婚的婚服都來不及趕制,還是她去繡院借來的。
那時的她總覺得真心相愛就好,婚禮不過一場形式。
可如今看著淺如云的排場。
她才明白,所有的托詞不過是不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