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出征凱旋,還帶回一個有孕的女子。
我正高興的恨不得在門口放兩掛鞭,當天我就樂極生悲了。
皇帝賜婚,我成了將軍夫人。
1.
我是相府千金,及笄禮剛過去沒多久,就被皇帝賜婚了。
這對別人來說是莫大殊榮,皇帝賜婚意味著哪怕日后犯錯,將軍也得求一份準休妻的詔書,才能休妻。
但對我來說并不是好事。
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舞槍弄棒的武夫,特別是小將軍裴岐。
我喜歡溫文爾雅的才子,玉樹臨風謙謙君子的公子哥兒。
但賜婚這種事,即便我爹是權傾朝野的相爺,也是沒辦法拒絕的。
尤其是我爹說裴岐以此番全部戰功,只換取一道賜婚圣旨。
皇帝已經在御書房樂歪了嘴,這事完全沒有回轉的余地。
我含淚將有幾十張新晉進士的畫冊收起來,心不甘情不愿的待嫁。
其實若換個人嫁,我也不會如此不情愿,只要對方生的一副好皮囊,我嫁誰都行。
反正都是相敬如賓的過日子,那自然是希望對方長得順眼些。
但對方是裴岐,我就很難接受了。
我和裴岐從小就認識,這人比我大三歲,在我的印象里,他始終都五大三粗得好像一只狂野的河馬。
我還沒椅子高的時候,裴岐就壯如牛了。
我好不容易抽條的長起來,裴岐更像一座小山似的。
但仔細想想,我對裴岐的具體長相還是很模糊的,只覺得他粗狂駭人,兇神惡煞的。
我在唉聲嘆氣中熬過了待嫁的日子,好在吉日定的很近,近到我都懷疑是不是皇帝怕裴岐反悔。
成親這日相府和將軍府都極其的熱鬧。
一個是權傾朝野的丞相,又是太子太傅,前途光明到不能再光明了。
另一個是幾代武將世家,偏全家都愛財不愛權,只要這種優良傳統能繼續發揚下去,將軍府的未來就更不用說了,簡直一片坦蕩。
一方嫁女一家迎親,滿朝文武夠得上夠不上的都來祝賀。
所有人笑的都比我這個新娘子更像朵花兒。
2.
一直到坐在新房里的時候,我依舊是垮著臉。
我實在笑不出來,我嫁給了我從小最討厭的人,而且這個人回京還帶著一位有孕的女子。
我惡狠狠的磨牙,裴岐絕對是因為小時候的事記恨我,才會選擇求娶我。
說起來我幼年和裴岐見到的次數并不多,但每次都不算是愉快。
我自幼體弱,從小那是吹不得風見不得雨,經常出去玩半天回來就得病的喝藥。
六歲那年我進宮去玩,見到了人生中除兄長之外的第一位異性小伙伴。
這個倒霉孩子就是裴岐。
我當時在御花園里和宮女姐姐們玩捉迷藏,但小小的我在石頭環繞的假山中迷路了。
那天又冷又蕭肅,我找不到人在假山里哭的直打嗝,然后我就遇到了裴岐。
裴岐比我高出不少,穿著一身黑衣還裹著裘衣,像只小黑熊伸手就要抓我。
我當時就嚇暈了,回家就發了熱,在房中養了大半年才好。
我剛回憶起自己被拘在家里喝了半年多的苦藥,氣得牙癢癢時,房門被推開了。
頭頂的蓋頭挑開,我緊閉著眼睛,不想看見裴岐的模樣。
要是看不見,接下來的事他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大抵是我這副赴死的模樣太過滑稽,我聽到了一聲輕笑。
「夫人現在還是怕我?」
耳邊吹來曖昧的熱氣,我慫慫的想要躲開點,但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我的肩膀。
「夫人睜眼看看?」
裴岐的大手很有力,捏的我肩膀發疼,我心里頓時委屈起來了。
小時候害我生兩場病的人是你,現在把我娶回來又欺負我,什麼人啊這是!
我咬著唇氣憤的猛地仰頭,剛喊了聲疼,我看見金冠上的流蘇砸的叮當作響,也砸在了裴岐的臉上。
「啊!!!!」
當我看清男人相貌時,我也驚恐的尖叫起來。
我面前的男人高高瘦瘦,看起來甚至還有點弱不禁風,這怎麼可能是像黑熊一般的裴岐?
我連忙往后縮,同時大喊道,「有刺客!快來人啊!」
丫鬟們魚貫而入,侍衛也呼啦啦跑來一片。
我面前的男人輕笑一聲,扭頭對著下人們揮揮手,「夫人在與本將軍玩鬧,你們下去吧。」
丫鬟們沉默的行禮退下,還輕手輕腳的把門帶上了。
但是你們那一副『將軍和夫人玩的真野』的笑容是怎麼回事啊?
還有,我眼前這個面若冠玉醉玉頹山的人真是裴岐?
不會是在邊疆這幾年被掉包了吧?
2.
在裴岐坐在床下連喝三盞茶,細說我被他嚇暈的經過時,我接受了從前的小黑熊變成狗的事實。
雖然目前看起來是只漂亮的狗,可還是太大只了。
裴岐雖然瘦了,但是很高很高,給我的壓迫感依舊強烈。
「既然夫人已經信了,交杯酒也該喝了吧?」
裴岐端著兩只小巧酒盞,我顫顫巍巍的接過手,挽著他的手一飲而下。
大有舍生取義慷慨赴死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