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有可能賜婚給太子。」
議論紛紛時,皇后開口說話了。
她的祝酒詞很簡單,就是恭喜沈小將軍大敗北戎,給朝廷贏得了二十年北疆和平。
皇帝也說話了。
「沈氏一族三代守北疆,七位將軍埋骨苦寒之地。沈湛在父輩的功業上,進更一步。朕封沈湛為鎮北王,世襲三代。」皇帝說。
沈湛立馬站起身,磕頭謝恩。
他是本朝的第二個異性王。不是賞賜沈湛一個人,而是賞賜沈氏一門。
我的眼睛澀得厲害。
皇后又笑著接話:「本宮做個媒:左相,把你孫女嫁給鎮北王如何?」
陳蓉一時間又驚又羞,悄悄紅了臉;她祖父立馬上前跪拜,磕頭謝恩。
我也看向她。
陳蓉羞赧不已,又忍不住想笑,心情飛揚,使勁憋著。
我轉過臉,壓住笑容與眼角水光。
我的摯友,她要做我的嫂子了。
皇后最后才說:「沈小將軍的胞妹,南詔郡主治好了本宮的嗓子,又立一大功。」
此話一說,宴會沸騰,大家都經不住驚呼。
長孫氏一行三人,如遭雷劈,一個個呆在座位上,神似僵硬。
09
宴會很精彩。
長孫氏前不久才退婚,到處說我毀了半張臉。
如今我坐在皇后娘娘下首的席位上,含笑晏晏看著眾人。
每個人看熱鬧的表情,都很微妙。
「長孫夫人,您家最近不走運。異性王的妹妹、陛下新封的郡主,您給退了。哎呀!」
一個貴婦人十分惋惜。
言語、動作,都格外刻薄。
有人低笑。
長孫夫人面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著,復又看向我。
她好像認出了我。
我還是有點兒時影子的。
一旁的表姑娘喬宛然,手指死死攥著,臉色陰沉。
我知道她很害怕,她肯定攛掇了長孫家退親。
而長孫韜,他的神色更精彩了。
皇后娘娘招手,叫我到跟前,低聲問我:「長孫氏為何退親?」
「外面傳聞,我兄長戰敗,被押解回京。也不知誰造謠。長孫氏想要自保,情有可原,娘娘。」我說。
皇后娘娘冷笑了聲:「如此輕飄門第,不是良配。」
「娘娘所言極是。」
皇后娘娘憐愛拍了拍我的手。
宮宴結束,走出皇宮大門時,幾個世家子半路上還在笑話長孫韜。
「未婚妻如此貌美,又得皇后娘娘眷顧,說不要就不要,長孫兄好氣概!」
「長孫兄,你大概覺得沈氏永不能翻身吧?做人,還是得多一點純善,當年可是你家巴結上的這門婚事。」
眾人七嘴八舌,把長孫韜和他母親都罵得失顏變色。
我沒說什麼,和兄長先回去了。
兄長暫時到我別苑落腳。
兄妹六年重逢,并無隔閡。我與他一直通信,就像陪伴了這六年一樣。
「大哥,我不日要回南詔。答應了師父,此生都在南詔做圣女。」我說。
兄長說:「沈氏女一言九鼎。當我有了空閑,常去看你。」
「帶著嫂子和侄兒侄女們。」我打趣他。
他臉上微微不自在,很傻憨笑著,對我說:「阿蓉小時候胖墩墩的,出落得我不認識了。」
「你偷著樂吧,沒有比陳氏更好的姻親門第,也沒有比阿蓉更好的妻子了。」我說。
兄長:「為何偷著樂?我明著也樂。」
我們倆大笑了起來。
沈家舊宅重新打掃,庭院刷了新粉。
兄長帶著他的五十名親兵,和我,搬回了家。
我小住一個半月,就要離京。
長孫夫人帶著長孫韜登門。
「讓他們滾!」兄長說。
我的丫鬟茹竹早已把我在唐國公府吃閉門羹的事,告訴了兄長;我被退婚又被潑臟水一事,兄長也聽說了。
他怒極。
「將軍,唐國府的世子爺跪在了門口。」副將進來說。
我兄長拔了長劍。
我阻攔了他。
「大哥,無需動怒。咱們兄妹現在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凡事要忍得住一時脾氣,博得好名聲。」我說。
我叫人放了長孫氏母子進門。
長孫夫人一瞧見我,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
一邊哭,一邊還能清楚說話。
她拉著我的手:「阿韻,嬸母不知你這些年吃了多少苦。我們母子被刁奴誤了,才將你阻攔門外。」
我不吃她這套,笑問:「嬸母,退親又是哪個刁奴逼的?退親也無可厚非,畢竟沈氏落魄了。又何必落井下石,順便玷辱我?」
長孫夫人噎住。
長孫韜立在旁邊。
他終于懂了那天我為何打他。
他太好笑了,想要攀附南詔郡主,卻又當面罵我祖宗。
我要是他,這輩子都不敢站到我面前。
長孫母子臉皮之厚,非常人能及。但凡我只是一內宅女子,真嫁到了長孫家,會被吃得不吐骨頭。
「夫人、世子爺,今天登我門,所求何事?難道要求原諒,從此不計前嫌?」我問。
長孫韜:「是,阿韻,我們可以重敘舊約。」
「這倒不必了。卑鄙小人,還是別輕易踏進我家的大門檻。」我道。
10
我向皇帝請旨,再留京兩個月。
我兄長與陳蓉即將大婚。
兄長年紀大了, 陳蓉也不小,陳家說沈氏一門單薄, 不愿意拖延,讓陳蓉早日嫁過來,給沈氏開枝散葉。
陳蓉的弟弟陳茂這段日子總往我家跑,時不時送些東西給我;太子殿下登門兩次, 與我說幾句話。
兄長問我。
「不管是太子還是陳茂, 我都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