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又問我想要什麼。
「陛下,民女只愿風調雨順,陛下與娘娘安康。」我說。
這種大而虛的話,聽上去很假,可皇帝很受用。
他可以賞賜,我卻不能索取。
「朕封你南詔郡主。」皇帝道:「你在南詔,與苗人打交道,為朕睦連了苗疆,是有功勞的。」
我立馬磕頭道謝。
皇帝給這麼大的賞賜,當然不是因為我治好了皇后,而是借此事籠絡我師父一族的力量,為己所用。
我師父「南詔申氏一族」,統領苗人。
我是師父的關門弟子,巫醫真正的傳人,如今被尊為圣女。將來苗疆的族長說不定會是我。這個時候封我一個郡主,對朝廷而言是極其劃算的買賣。
我三個月后離京,皇帝賞賜我在皇家別苑小住。
不少人拜訪我。
我的人稍后一步進京。
「……唐國公府也下了帖子,請您去做客。」我的大丫鬟茹竹說,「小姐,這次應該能進門。」
我很想見唐國公府夫人一面,解除我與世子的婚約。
這門婚姻是我父親在世時定的,當時太后娘娘保媒。
我父去世后,唐國公府明里暗里施壓,讓我家去退親——他們不愿意主動退,怕得罪了太后,落個「大不敬」罪名。
我母親很執拗,大罵長孫氏狗眼看人低,就是不退,故意惡心他們。
這些事拖垮了母親身體,她悲怒交加中去世。哥哥將我托付給了師父,去了邊疆戍守。
我也隨師父回了南詔。
六年過去,太后仙逝了,長孫氏既不求娶,也不退親,就這樣耗著。
我懶得同他們耗,想把此事處理掉。
既然長孫夫人邀請了,我對大丫鬟說:「你先替我去一趟,提前給她們透個風,就說我回京了。
」
茹竹道是。
半個時辰后,茹竹回來了,很生氣:「沒讓我進門。我一提沈氏,立馬叫人趕走我。」
「你提沈氏做什麼?你不能說是新封南詔郡主的丫鬟?」
茹竹:「我就是試試,小姐。誰能想到長孫氏門檻如此高,氣死人了。未婚妻一再被阻攔門外。」
03
唐國公府不見我。
我去了,說我冒充;我丫鬟去,仍罵她冒充。
只一個原因:羞辱我,逼得我一怒之下自己先提退親。
「長孫氏好精明。」我說:「大哥離京前,還想把我托付給長孫夫人。幸好沒去,否則我活不到現在了。」
大丫鬟茹竹打了個寒顫:「小姐撿回來一條命。」
「算了,我還有三個月才離京,慢慢來。」我道。
宜昌侯府設宴,要款待我。宜昌侯夫人是皇后胞妹;而南詔郡的太守,是宜昌侯的四弟。
我即將要回南詔去,需得把這層關系結交上,故而我去了。
宴會很熱鬧。
宜昌侯夫人親自迎接了我,熱情慷慨,又叫小姐帶我先去逛逛后花園。
不少小姐們在后花園賞花。
「巫醫是奇丑還是奇美?」
「陛下怎麼會賞賜她郡主?實在太高封了。」
幾位小姐議論著。
「宛然,我聽聞你表兄的未婚妻登門,被趕了出來?」突然有人說。
我駐足。
被叫做宛然的女郎,高挑嫻靜,似一朵亭亭盛綻的蓮,清雅脫俗。
「沒有,是假冒。」喬宛然道:「這些年總有人冒充沈氏二小姐登門,不是頭一回了。」
「你的婚事,都被耽誤了。」有人說:「你表哥應該娶你的。」
喬宛然面色一紅。
「別胡說。」
眾人起哄。
宜昌侯小姐帶著我上前,介紹我是新封的南詔郡主時,女郎們都圍過來。
她們看到我,都有點吃驚。
「郡主國色天香,真是個美人兒。」一女郎夸我。
我回以微笑:「您過譽了。」
喬宛然看向我。
「這位小姐是唐國公府的?」我主動問。
「是,長孫夫人是我姑母。」喬宛然道:「姑母請了郡主,郡主不賞臉,我姑母有些失望。」
「我派人去回帖,結果長孫夫人不讓我丫鬟進門。可不是我不賞臉。」我道。
女郎們當即興奮起來。
「真的?」
「長孫夫人居然不讓郡主的人進門?為何?」
我搖搖頭:「不知。」
暗示到了這個份上,喬宛然卻沒懂。
她臉上發紅,憤而辯解:「郡主可是有什麼誤會?我姑母最是好客,豈會將郡主的人阻攔門外?」
「誰知道呢,許是怕冒充吧。」我道。
宜昌侯小姐帶了我去坐席。
有小姐低聲問同伴:「南詔郡主怎麼話里有話?」
「我也覺得。她說什麼『冒充』?難道登門的不是沈小姐,而是南詔郡主?」
可喬宛然還是沒反應過來,依舊很憤怒。
她覺得我抹黑了長孫夫人。
宴會開始前,我遇到了一位千金小姐。
她看著我,上前死死拉住我的手:「沈韻,是不是你沈韻?」
「陳蓉,你居然長高了,不是小胖墩了。」我笑著說。
陳蓉乃左丞相的孫女,名副其實的高門貴女。
她是我兒時摯友。
她抱著我,又哭又笑,拉了我到一旁說話。
「……你可是回來完婚的,還走嗎?」陳蓉問我。
我搖頭:「我回來退親的,不是完婚。」
陳蓉立馬說:「我怕你傷心,才沒敢告訴你。退了好,你不知長孫氏多惡心。
「長孫夫人居然想求娶我。我氣得當場擠兌她,問她家世子的婚約可作廢了?她黑著臉走的。」
我忍不住笑起來。
陳蓉貼著我:「你回來太好了,趕緊退婚。長孫氏養的那個孤女,已經是貴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