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罵咧咧地把我丟上馬車:「本王已經想好要把你埋在哪個墳頭了。」
當王妃真不愧是體制內工作啊,死了還能免費得個墳頭。
10.
馬車載著不斷吐血的我回到了王府,府內大夫果真是個神醫,給我灌了兩大碗湯藥過后我便覺得舒服了不少。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那大夫疑惑道:「不對勁啊,按理說這毒毒發的時候腹中劇痛無比,沒理由都吐血吐了兩大碗才發現,真是奇了怪了……」
我把頭埋進被窩,不敢說話。
總之命是保住了,就是得連著喝藥一個月。
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倪秋天天過來督促我喝藥,我看著他從飯盒里面拿出來黑糊糊的一碗湯藥便反胃,但還是硬著頭皮喝了藥。
「我說,你就沒覺得特別苦,特別反胃?」
確實苦,我看著他的表情便知道他肯定使壞讓大夫在里面加了雙份的黃連。
「再苦也要喝。」
反正從小大傷小痛不斷,喝的藥沒有三千碗也有三百碗,再苦的藥也要一口氣全部喝完,不給母親添麻煩。
他似乎是一下子無言以對,側過頭沉默了一會后,打開飯盒的第二層,他遞給我一串用糯米紙包著的冰糖葫蘆。
「愣著干嘛,吃啊。」他把糖葫蘆塞到我手里,「吃糖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我接過糖葫蘆,一邊吃一邊問道:「你這人還是挺好的……怎麼就克死了三個王妃呢?」
「看在你喝藥還算積極的份上,勉為其難和你講一點也不是不行。」
他抱著胳膊站在床邊:「第一個王妃是陳家的小姐,大婚當晚她哭得像死了親爹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本王強搶民女。
一問才知道她有了心上人,本王嫌她煩就放她走了,對外就說她急病去世了。」
「那第二個呢?」
「不想說。」他見我糖葫蘆吃得差不多了,把我手上的竹簽丟到飯盒里,提著飯盒就走了。
11.
我松了口氣,還好他沒問我為什麼中毒后沒有腹痛不止的事,要不然我還真想不出什麼理由應付。
年家二小姐有個不能被他知道的秘密。
有關我是個怪物的秘密。
我推開門,望著頭頂四四方方的天空,坐在院子的搖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從我還是個稚童的時候便是如此,坐在院子里晃著腦袋,抬頭望著頭頂一方小小的天空。
廣闊的天空屬于姐姐,而頭頂的這一片小天地屬于我。
從前在年府如此,如今在王府也一樣。
姐姐可以學武,可以練舞,隨心所欲做一切她熱愛的事,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擁抱天地廣闊,而我只能在年府的后院偏安一隅。
一個廚房的柴火丫頭跑過來道:「王妃,您燉的紅棗湯好了。」
我應了一聲,去廚房盛了一碗紅棗湯放在飯盒里,連同一只銀勺子一起給倪秋送過去。
送湯路上碰到同路的管家,便與他聊了幾句。
管家說倪秋這人就是看著兇狠,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只要不對他直呼其名。
我問他,第二任王妃是個什麼來頭。
管家四下張望一番后把我拉到假山后面,壓低聲音道:「是個刺客。本來嫁過來三個多月,和王爺相處得還算和睦,沒想到是一直在伺機想對王爺下手。」
那第三個又是怎麼回事?
管家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我想問什麼,便道:「第三個也是刺客,大婚當晚就被處死了。
」
好家伙,這麼看來我到現在還活著,真是福大命大。
怪不得倪秋這麼防著身邊人,他也不容易。
12.
告別了管家,我把紅棗湯給倪秋送去。
這次開門之前我先仔細觀察了一下,確認周圍沒有陷阱后才敢開門進去。
「又想著下毒是不是?」他雖嘴上這麼說著,還是用勺子喝了一口,「都涼了。」
看來是在外面和管家談話太久了。
「年有余,你過來。」
我小心翼翼一邊靠過去,一邊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你抖什麼抖,腿抽筋了不成?本王是叫你到暖爐邊上烤烤手。」他指了指邊上的暖爐,「前幾天梁家的小姐得了風寒,沒幾天就死了,本王可沒錢給你買棺材。」
不是,你這話說的也太客氣了。
我走到暖爐邊上,是京城正流行的樣式,在京城有些臉面的人家里幾乎人手一個,但我是個例外。
這東西對我來說實在太過危險,我能感覺到暖爐的熱度,卻感覺不到被煙氣灼傷的疼痛。
母親說我手心的燙傷,就是尚不記事時,拜屋內的暖爐所賜。
我看著眼前這個暖爐,思考著自己的手倒底離爐子多少距離才能不被燙傷。
兩尺,一尺,一寸?
「你磨磨嘰嘰在這繡花呢。」他放下手里的書冊,繞到我身后,從后方握住我的雙手緩緩置于暖爐上方。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便松開了手罵罵咧咧道:「你的手比我的都熱,還在這兒蹭暖氣,出去出去。」
我「哦」了一聲,端著空空的飯盒離開了倪秋的書房。
13.
到了下午,我依然坐在院子里的搖椅上曬太陽,半瞇著眼睛迷迷糊糊間看見倪秋提著劍朝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