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嘴里又冒出血泡來。
我的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剛要叫人,他就勾住了我的手指。
我又湊過去聽。
「文秋水……我……我劃破了褲子你也記得,真是……小心眼。」
我住進陳家的第二天,小少爺做了個陷阱看著我跳,只是我還沒走過來他就從樹上摔了下來,劃破了褲子一個人跑回了屋。
被我笑了許久。
笑到今天。
「10 兩銀子,你也記著……小氣鬼。」
「桂花糕,是我專門買給你的。」
我的淚就此止住。
陳青葉微微抬起手,在我唇上勾了一下。
他說:「秋水,對不起。」
「應該要對你好一點的。」
「以后……補上。」
「都補給你。」
我的眼淚流的止不下來,想問他是不是就不用還他那十兩銀子,是不是不用再離開,是不是……
他也喜歡我呢?
但他醒的時間太短,我一句話也沒能問出來。
但心里的湖泊已經不再下雨了,它融成小小的寶石,閃著明亮亮的光。
陳青葉足足養了半年,說是養,還是能下地開始就每天都出門不知道忙些什麼。
晚上倒是會回來吃飯。
他過 17 歲生辰的那天,我送了他一個平安符。
一針一線,都是我親手做的。
跪在佛前求神靈保佑。
望他平安。
陳青葉鄭重的收進胸口夾層,然后對著我說:「秋水,不會讓你等太久。」
我說好。
我們又一起過了個新年,跟陳卓一起。
陳青葉說他叔父孤身過了許多年,一開始也不是故意為難我們。
但他也就只為陳卓說這兩句好話,甚至沒有多坐一秒。
這一年,他送了我一個小的袖箭。
「喜歡嗎?」
他也不看我,將禮物塞進我手里就跑到窗戶邊上看風景。
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回答。
他一遍又一遍的教我,直到我第一次射中一只兔子。
他彎下腰,在我唇上貼了一下。
「秋水,真厲害。」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懷疑我的心臟出了問題,跳的好快。
轉年,皇上病重,五皇子起兵造反,太子殿下飛鴿傳書,命陳青葉回宮救駕。
他們大獲全勝,皇上病逝,太子殿下順利登基。
陳青葉加官晉爵。
這一年,他十九歲,我二十四歲。
小荷跟我一起坐在馬車里,晃晃悠悠地做夢。
陳青葉時不時掀開簾子看我,我就迷迷糊糊的跟他對視。
「少爺。」
他還是冷眼,「少睡覺吧,腦子都睡笨了。」
我覺得他長大之后沒有小時候可愛了,但我是不跟他計較的。
沒幾個月,我們就到了京城。
我們住進了陳府原本的院子,甚至皇上恩賜,還將隔壁的院子也并過來給陳青葉,可謂是風頭無兩。
住下的第二天,小荷就告訴我,滿京城都在傳風言風語。
「她們說!少爺要娶妻了!」
「是周家的姑娘!周媚笙!」
我愣在原地。
雨滴噼里啪啦的砸下來,已經是春天了。
11
我想跟陳青葉聊一聊,但他真的很忙,甚至現在晚上也不跟我在一個屋子里睡了。
我好不容易將他堵在門口,也只能看見他疲憊的眉眼。
「有事?」
我鼓起勇氣問他:「你睡在哪里?」
他笑了一下,低下頭在我耳邊說:「秋水,男女有別。」
我眼睜睜看著他走出門去,一連幾天都沒回來。
這幾天里,我倒是見著了個熟人。
「周姑娘。」
「文姑娘。」
周媚笙更漂亮了些,她溫和地開口:「文姑娘,你對青葉有恩,但恩情永遠是恩情,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但她之所以坐在這里對我講這種話,想來她是明白的。
于是我就點頭。
她還是笑,「如今我父親官至宰相,我嫁進來,也是皇上的意思,但文姑娘,我會好好對你的。」
「你從前……待我不薄。」
她微微側身,我就看見那塊熟悉的令人眼眶發酸的玉石正掛在她腰間。
晶瑩剔透,一如當年。
我不記得我是如何將她送出去,又是如何坐在桌前發呆的。
我許久未見到陳青葉了,已經不再記得他對我說不會讓我等太久,是等他對我表明心意,還是等他官復原職我就可以離開。
現在想來,是后者。
小荷給我端上了晚飯,她有些擔憂,「姑娘,少爺一定是有苦衷的。」
我笑了笑,「嗯。」
陳青葉有什麼苦衷呢?
我們這麼多年的恩情被我當成了愛情,他說不出拒絕的話罷了。
是我一直搞錯了。
「小荷,少爺今夜也不回來嗎?」
小荷猶豫了又猶豫才說:「少爺,今晚去了周府。」
「姑娘,咱們早些休息吧。」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夢里總是不踏實,只覺得心口重的很,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一睜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俊臉。
「少爺……」
陳青葉還沒醒,我推也推不開。
「陳青葉!」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問我干什麼。
「我有話說。」
他伸出手,將我的左腿捏在手里,輕輕揉著。
「說啊。」
「你要娶妻了。」
「嗯。」
「我想走了。」
陳青葉的手猛地頓住,睜開眼睛問我:「走去哪兒?」
我將腿抽出來,直起身子看他。
「五年之前你就讓我走,你不記得了?」
陳青葉的呼吸急促了些。。
「當年我就已經跟陳夫人說過了,她說如果我想走,隨時都可以走。
」
「文秋水!」
我打斷他,「后來我跟你一起去北疆,你也不用感激我,這是陳夫人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