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揮劍刺向他的喉嚨。

他喉嚨里發出嗬嗬幾聲怪響，鮮血爆裂般噴了我一臉，然后轟然倒下。

望著地上的尸體，我感覺自己終于從某種宿命的桎梏中掙脫了出來。

我跪在夫人面前，伏地叩首。

「求夫人教我劍法。」

「褚梨愿成為夫人座下鷹犬，手中最鋒利的劍，今生今世供夫人驅使！」

11

那天我話剛說完，就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時，長平侯府已經變成了長公主府。

國公府三公子身死，引皇后震怒。

老國公在御前泣血狀告長平侯夫人濫殺無辜，害他兒慘死，要求圣上將長平侯夫人凌遲處死。

而夫人卻把收集到罪證公布于天下。

國公府公子身患隱疾不能人道，喜歡看少女受虐而獲得快感。

這幾年來，他虐殺少女成癮，視人命如草芥，尸體都扔在了院中的池塘里。

官府打撈上來的枯骨數十具，有些甚至尸體只微微腐爛，一看就是才丟下去沒多久。

從那些受害者的遺物中辨認身份，居然還有幾位失蹤的官家小姐。

此案震驚朝野。

太后皇后國公府等外戚勢力把持朝政多年，皇權處處受制。

這是第一次皇權壓過了外戚勢力。

老國公教子無方，縱容兒子草菅人命，被眾臣工口誅筆伐，彈劾的折子如雪花一樣鋪天蓋地飛向皇帝的案頭。

而長平侯夫人鐘萃也跟皇帝相認了。

二十年前，皇帝在軍營歷練時，結識了鐘家的女小將軍鐘佩蕓，兩人經歷了一段凄美纏綿的愛情，又陰差陽錯分離。

鐘佩蕓在邊疆生下鐘萃后難產而亡。

何太君隱瞞下了鐘萃的身世，將她記在了自己兒子名下，成了鐘家的庶小姐。

身世揭曉后，皇帝封鐘萃為永嘉長公主，上朝聽政。

說來可笑。

因多年來外戚把持朝政，太后公主都有上朝的先例，所以群臣對女子出現在朝堂之上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是永嘉長公主和后黨的首次交鋒，后黨被打得措手不及。

長公主以雷霆手段出現在朝堂之上。

同時也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成了后黨的眼中釘肉中刺。

12

褚蓄也死了，大姐姐殺的。

大姐姐聽說褚蓄以她為要挾，逼迫我去伺候權貴差點慘死，便瘋了。

那支準備用來自我了斷的發簪，終是派上了用場。

在經歷孩子慘死，自己被凌辱險些喪命后，大姐姐終于不再把簪尖對準自己，而是一簪子快狠準地插進了褚蓄的脖子。

褚蓄跟國公府公子，死的異曲同工。

在長公主的支持下，大姐姐成功接手了褚家的生意和褚家的女人。

后來，褚家在大姐姐的手里，在每個姐姐的齊心協力下，發展成了大越首富。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現如今，外頭風聲鶴唳，我在苦練劍法。

還好我年紀小有天賦還能吃苦，劍法進步神速。

我不止學劍。

還找棠溪要求學武功，射箭，騎術，兵法，馭人之術……

只要是公主小時候學過的，我通通都想學。

我就像一片干涸缺水已久的沙漠，瘋狂吸收著水分，一天只睡兩個時辰，拼了命的學。

這也驚動了鐘萃，她忙完政務特意來尋我。

「練劍只是讓你在世間立足能有自保之力，劍術也并未比舞蹈高貴。

」

「跳舞也好，唱曲也罷這些并不下賤，下賤的是賦予它們特殊含義的人，我不希望你為了跟曾經的自己劃清界限，就徹底否定曾經的一切。」

「世間女子成千上萬，女子可以柔弱，可以愛美，可以堅韌，也可以剛強，可以是任何模樣。」

「悅人先悅己，愛己后愛人，不用刻意學我曾學過的知識，也不用逼自己長成我的樣子。」

「你就是你，你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褚梨。」

我目光堅定地看向鐘萃。

「我想成為對你有用的人，這就是我的愿望。」

「你若想復仇，我便做你的劍，為你披荊斬棘，萬死不辭。」

「你若想要帝王之位，那我便是你的踏腳石，為你鋪平帝王路！」

鐘萃怔怔地看著我。

清冷地外殼寸寸碎裂，眼眶漸漸變紅。

我握住她的手，言辭懇切，緩緩道：「如果不是姐姐，我早已死在那間血腥漆黑的屋子里。」

「當你踹開門從天而降時，清冷的月光如水銀一般傾瀉而入，從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白月光，是我的蓋世英雄。」

「褚梨也想成為姐姐的蓋世英雄。」

13

春桃跟我說過鐘萃的故事。

她自幼就跟著祖母何太君鎮守邊關，練劍習武，熟讀兵書，十歲就跟著家中長輩征戰沙場，是天生的將才。

鐘萃還練了一支精銳女子軍。

少女打馬而過，意氣風發：「誰說女子不如男？我祖母行軍打仗從無敗績，大越有哪個男子能與之爭鋒？我不僅要當女戰神，還要練出一支精銳女子軍！」

后來胡人南下燒殺搶掠，鐘萃帶女子軍出征，從萬軍之中取下胡戎可汗首級，立下奇功。

胡戎軍大亂，可汗身死，王子們忙著爭奪王位互相殘殺，胡戎至少五年內不敢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