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擺擺手示意抱琴去。
「宋容。」
他突然喚我的名字。
「那扇屏風,你是有意的。」
我跪下叩首,半晌不言語。
「淑妃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如此為她謀劃。
「你既為她謀劃,為何卻護不住她。
「你可知,她沒了孩子,半條命都丟了。朕如今,不知如何面對她。
「那是個女孩。」
最后一句話徹底擊垮我的心防。
那是個女孩,本可以安安穩穩地誕生,就連淑妃都不會被傷及,可如今……
皇上似乎還有許多話想講,他垂著頭,整個人埋在陰影里,卻沒有再說一個字。
他一個字都沒有提被淑妃摑了一掌同樣丟了孩子的吳昭儀。
在他眼里,吳昭儀算什麼?
若是上一世,也許我會想要成為淑妃那樣他心中特別的存在。
這一世,對他,也許剩下的只有這麼一絲絲的同情吧。
抱琴把芹菜肉餃子端上來的時候,皇上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冷臉。
「芹菜餡兒的不如韭菜。」他拂袖離去時輕飄飄地說道。
我繼續吃著他只吃咬了一口的餃子。
很好吃。
芹菜的只是不逢時罷了。
14.
一連多日,整個后宮都是陰霾一片。
皇上自那日后再沒有寵幸任何一個妃嬪,只每個月初一十五去皇后那歇息。
我悶在院子里種菜,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想過以后該怎麼辦。
直到淑妃親自來了我的蕊畫軒。
「是皇后。」
她甚至沒有避開抱琴,一進門就說道。
「是皇后害了我的孩子。」
她生怕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又強調了一遍。
「幫我!」
她說。
她察覺到我的遲疑,索性坐了下來:「汀蘭殿的維護一向很好,尤其是我有孕后,地上一片落葉都不能有,更不必說一道裂紋。
「那天下雨,我本不會出門,吳昭儀遣人送了一座送子觀音,我才出了房門去親自安頓。
「這兩日才想起來去問,誰料那送子觀音竟是皇后所賜!偏是挑了那麼一個雨天!
「我去找皇后,她就只說自己是一片好心!皇上也一心維護!我知道,就是她害了我的孩子!
「宋婕妤,你幫我!你若幫我,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幫你!」
「淑妃娘娘,詆毀皇后是要被杖斃的。」
我垂著頭跪了下來,不敢應聲。
責問皇后,她還沒有受到懲罰,是皇上庇佑,可我憑什麼為了她冒如此風險。
「她不敢!當初若不是我爹幫她!」
「什麼?」我猛地抬頭,意識到自己失態,忙又低頭,「淑妃娘娘的父親為何會幫皇后?」
「我們兩家本就是世交。」
淑妃這句話突然就擊碎了籠罩在我眼前的迷霧。
難怪我總覺得有許多違和感。
原來躲在背后戕害人的是她!
那個表面上賢良溫厚的皇后。
這樣一來,一切都理得清說得通了。
「淑妃娘娘。」
我抬起頭,露出人畜無害的雙眸,讓抱琴守在門外,不得有人靠近。
「淑妃娘娘可知在前朝曾有去母留子之說。」
淑妃面上一怔:「那早就被廢棄了,提它做甚!」
「如果我說皇上有意如此呢?」
「皇上怎會?」淑妃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皇上他很想我生一個公主,說公主必定像我聰慧玲瓏。」
片刻后,她變了顏色:「皇上他難道一早就打定主意……」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還有誰知!」淑妃面容狠厲,一把拽住我的衣領。
「淑妃娘娘和昭儀姐姐相繼小產,皇上一次酒醉在蕊畫軒,無意中夢語。
此事再無第三人知曉。」
我說謊話一向謹慎,這種事情,她斷不會真去找皇上求證。
「淑妃娘娘,若是戕害皇后,是滅族之罪,別的法子,只要尚書令大人在,也必動搖不了皇后。可若皇后誕下嫡子……」
「她必死!」淑妃咬牙切齒。
我迎合:「是,她必死。」
「可生子本就難測,你怎知她一定會誕下嫡子?」
「娘娘,只要你想,她必定誕下嫡子,即便腹中是嫡女。」
我壓低聲音,緩緩說道。
「你是說……」淑妃不蠢,她虛掩口鼻,「那豈不是混淆皇室血脈?」
「娘娘也可賭一賭。」我俯首,似乎渾不在意。
我確實并不在意她如何選,皇室血脈在我眼里分文不值,她不去做,我也會去做。
我將這些事和盤托出,并不為了讓她幫我,只是為了我在做那些事的時候她不會阻撓。
畢竟她剛失去孩子,若眼見皇后有孕,難保她做出什麼。
「不,我不賭!我要她死!」
淑妃如狂似癲:「她死了我才高興。」
15.
要想皇后受孕,頭一件就是那扇屏風。
我不能出手,皇上已經起了疑心。可如何才能成?
我的目光停留在淑妃身上。
「淑妃娘娘。」
我眼波流轉,上一世爭寵嫁禍裝純良,我的經驗堪稱豐富,轉瞬便有了主意。
「今日你來蕊畫軒,想必好多人都看見了。」
淑妃點頭:「路上遇到好幾個小蹄子。」
「你言稱皇后害你,也跑去找皇后和皇上理論過,這件事宮中怕很快也要傳遍。」
「哼,那又如何。」
「不若如此,這般……」我將自己的計策如數講出。
「我唱紅臉,你唱白臉?」淑妃聽后略一沉吟,「也是,我這樣若是去助皇后有孕豈不是更讓人起疑心。
」
「那為何還要我去攪擾清寧宮?」
「便是要發泄怒怨,最好將皇后最緊要的東西也砸了扔了,才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