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一副俊朗神逸的模樣下,怎會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現在想來,真是令我遍體生寒。
如此一來,想讓淑妃有孕,就要先找出來皇上埋的那根針到底在哪。
看來,還得再去皇后和淑妃宮中再仔細瞧瞧。
10.
我照例每天先去太后處請安。
「宋美人,你整日里來我這里做什麼。」太后打量著我,嘆口氣。
「侍奉您是我們的本分。」我垂手答道。
「如今皇帝連一個子嗣都沒有,你們應該好好想想怎麼討皇帝歡心。」
「皇后娘娘福慧雙修,淑妃娘娘寵冠后宮,皇上必定會子嗣綿延。」我小心應道。
太后沒有再說話,反而又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你退下吧,莫要再來了。」
太后雖然一個字沒有說,可我還是聽出了言外之意。
她老人家怕是什麼都知道的。
看來,我猜得沒錯,皇后與淑妃沒有身孕必定是皇上授意。
我出身低微,倒是原罪了,沒有讓他值得顧及的地方。
待我再次去給皇后請安,便開始仔細留意。
皇后的宮中陳設十分精簡,看得出來已是非常謹慎,不僅不用香,就連任何花草都沒有。
不得不說,在后宮中,越是簡單,反而越是安全。
只是……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屏風上。
這屏風……
「宋美人若喜歡,不如近處一觀。」皇后察覺到我的視線落在屏風已有片刻,提道。
察覺到自己失神,連忙起身:「是妾失儀了。只是那屏風今日才發覺竟是蘇繡,一時看迷了眼。」
「這扇屏風是當初皇上登基后便賜下的,淑妃那里也有一扇,只不過取意不同罷了。」
我心中已是有了計較,難怪如此眼熟,之前在淑妃那里,我也是見過的。
只不過從未留心。
看來,問題很有可能就在這屏風上了。
「皇上待娘娘極好,這樣的蘇繡我是見也沒見過。」
「翠煙,去,挑幾個蘇繡的帕子和扇子給宋美人。」皇后擺擺手,吩咐身旁的丫頭。
我連忙福身:「多謝娘娘!」
捧著皇后賞賜的絲帕和扇子,我匆匆回了蕊畫軒。
蘇繡我怎會沒見過,上一世,皇上都是捧在我面前讓我先挑了。
試問,沒見過我怎知是蘇繡?
一時失神,我竟還犯了這樣的錯,好在皇后似乎并未察覺。
將這些蘇繡隨手丟給抱琴:「收起來吧。」
「美人。」抱琴欲言又止地看向懷里的蘇繡。
「這些蘇繡是皇后賞的,你用不得。」我一眼就瞧出來她眼神中的歡喜,可皇后的賞賜若是給了她,才是害她。
「你來。」我擺擺手,「首飾盒里的鐲子和花簪你瞧瞧,有喜歡就拿去吧。」
「美人?」抱琴往后退了兩步,「我知錯了,我不該覬覦皇后所賜。」
我這才恍然,在抱琴的記憶里,我還是入宮前那個心辣計多的小姐,而不是如今已然重生醒悟的宋容。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好像還從未賞賜過你什麼。」
「奴婢不敢。」她的神情更為惶恐,一雙手無措地絞著衣服的邊角。
「入宮以后,我與你在一起的時間比誰都多,之前是我疏忽了。
「無妨,你若不敢拿就放那吧。」
我也不再強求,日子還長,跟著我不會有苦日子。
11
找到癥結之后,便是怎麼辦了。
皇上所賜屏風,自然不會輕易挪動,更不會贈人。
最重要是那害人的東西究竟在屏風何處。
該如何是好……
我想了一夜,只能先去淑妃那試上一試。
「宋美人,在皇后那還沒瞧夠,又跑到淑妃娘娘這兒看了。」
吳昭儀瞧見我正站在屏風前端詳,開口道。
「昭儀姐姐,淑妃娘娘正在試妝,我就在這里閑看一看。」我福了身后低聲說道。
「這是我新制的口脂,我特意選了最適合昭儀姐姐的桃紅色,昭儀姐姐要不要也試一試。」
說著,我打開早就備好的胭脂盒。
「你這粗制的東西也配給我用。拿開!」
我恍若沒聽見似的依舊湊在吳昭儀的面前。
「我讓你拿開,耳朵聾了嗎!」
啪!
她一只手打在我的手背上,我順勢將胭脂盒往前丟去。ӯƶ
恰恰好,丟在我面前的屏風上。
「大膽!」
我慌忙跪下,將頭埋在地上連連叩道:「娘娘恕罪,是臣妾一時手滑,臟了御賜之物!」
「吳昭儀!」淑妃冷著臉喝道,「你當本宮眼瞎嗎!」
「宋美人親制的口脂,本宮用得,你卻用不得了?還敢打翻在皇上御賜的珍品上!你是活夠了嗎!」淑妃一聲高過一聲,還未說完,吳昭儀就抖如篩糠,跪在了地上。
「淑妃娘娘息怒,這口脂都是我取鮮花所制,即便沾染在屏風上,仔細清洗也不會有絲毫損傷!不如交給臣妾,臣妾定不會有損御賜珍品。」
「對啊,對啊,宋美人有辦法!」吳昭儀連連點頭。
「當真不會傷了屏風?」
「娘娘放心。」我再次應道。
「這屏風不好離開汀蘭殿,你就在這里清洗,一會我差人搬到僻靜的地方,快一些更要仔細著。」淑妃叮囑道。
「是。」
我抬起頭,只要能接觸到屏風,一切都好說。
屏風是黃花梨框架,我仔細檢查了,沒有任何能夾帶的地方,也沒有中空的跡象。
那就只有這些絲線了。
不過黃花梨獨有的辛香掩蓋了這些絲線上可能有的味道,如果不能割下一片讓醫師分辨,恐怕是看不出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