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奴婢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殿下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謝流景黝黑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我,好半晌才皺了皺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不愿意嫁給孤?」
我:「實不相瞞,奴婢在鄉下老家早已有了婚約,明年八月奴婢就能年滿出宮了。
「殿下就當昨晚的事情是場意外,該忘的就都忘了吧。
「如果殿下實在心中有愧,不如放奴婢提前出宮,再賞賜奴婢一些金銀便是了……」
5
我想著,謝流景這樣的身份地位,想來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寵幸了個御膳房的殺魚宮女。
我主動要求當成沒事發生過,他應該很高興。
他一高興,說不定賞賜我個黃金千兩,準我提前出宮。
到時候我就帶著錢去找我的李哥哥。
我想得正美呢,沒想到,謝流景冷哼一聲,像是氣笑了。
「呵!你?你不愿意嫁給孤?
「你還想回去找你那個鄉下的情郎?」
我不知道他怎麼就生氣了,有點忐忑。
抱著腦袋道:「啟稟殿下,奴婢和隔壁家的李哥哥從小青梅竹馬,早已互許終身。
「奴婢離家的時候,李哥哥答應要等我回去的。
「奴婢此生非他不嫁,還望殿下成全!」
謝流景忽然來到我面前,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看他。
「你早就是孤的人了,你覺得你的李哥哥知道了,還會要你嗎?」
我紅著眼圈道:「奴婢會和他坦白的。
「到時候,他要是能接受我,我們就成親,再生幾個孩子。
「他要是不能接受,那我就一個人過,一輩子都不嫁人了!」
謝流景扣在我下巴上的手緊了緊。
「你寧愿嫁給一個鄉下的泥腿子,也不肯嫁給孤?」
我撇撇嘴,心里想著,人各有志,也不是誰都想嫁給太子的。
嘴上卻卑微地表示:「奴婢出身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怕玷污了太子殿下的名節。」
謝流景睨著我,像是在確定我說的話幾分是真心,幾分是假意。
半晌才道:「你不想此事傳揚出去,孤答應你。
「太子府的人,孤會讓他們謹言慎行。」
我心中一喜,謝流景這是不要我做妾了?
忍不住心中狂喜,面色卻不動聲色地試探。
「那出宮和賞賜的事……」
謝流景嗤笑一聲。
「宮女年滿二十五歲才能出宮,是祖制,是國法。
「孤堂堂一個太子,替你一個毫不相干的宮女求情,恐會引起旁人無端的猜測和懷疑,屬實不便。
「至于金銀……」
他瞥了一眼我手腕上掛著的純金腰牌,用手撥弄了一下流蘇。
「不是早就賞你了嗎?楊姑姑可不能貪得無厭啊!」
說罷,他轉身負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我一個人風中凌亂。
我這才發現,謝流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象征太子身份的腰牌拴我手腕上了。
金倒是金,還是好大一塊。
但這可是太子的腰牌啊!拿出去也不能花啊!
氣得我齜個大牙直哭:「沒想到你是這種小氣太子!」
6
賞賜沒拿到,平白丟了清白身子,我只能自認倒霉,回御膳房繼續殺魚。
然而不知怎的,這事兒傳到了謝流景他娘——皇后娘娘的耳朵里。
坤寧宮那邊傳下令來,御膳房的總管公公處處刁難我。
說我刮魚鱗沒刮干凈,不是讓我罰站,就是讓我罰跪。
又說我殺的魚刺太多,存心想讓皇后娘娘吃到刺,要罰我半年的月錢。
我這個人,從小吃苦耐勞。
讓我罰站、罰跪我都沒什麼意見。
但罰我半年的月錢,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我一個御膳房殺魚的,又比不上別的差事,有油水可撈。
真的是我一條魚一條魚殺出來的血汗錢啊!
我一個沒忍住,擺爛了。
沖總管公公道:「好啊,您扣我的月錢,那我不干了!」
御膳房的總管許公公平日待我挺和善的,聞言焦急地道:「怎麼不干了?」
我道:「我進宮當差,為的不就是掙錢嗎?
「現在不給錢,我憑什麼干活?
「這殺魚、殺雞、殺鴨的活計,您找別人吧!誰愛干誰干!」
丟下圍裙,我罵罵咧咧地往回走。
我清清白白一個姑娘,被謝流景當了解藥,本來就氣不順。
他娘還來找我的晦氣。
「太子了不起啊?
「皇后了不起啊?
「沒這麼欺負人的!」
回到屋里,我剛躺下睡了個囫圇覺,突然就被一盆水給潑醒了。
我從睡夢中驚醒,忍不住破口大罵:「誰啊?」
睜眼就看見皇后身邊的掌事嬤嬤林嬤嬤站在我床頭,手攏在袖子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我一愣:「林嬤嬤?」
慌忙起身行禮:「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林嬤嬤是皇后娘娘的奶嬤嬤,在皇后跟前很是得臉,一雙三角眼陰惻惻的,眼神跟刮骨鋼刀似的駭人。
「聽說你這丫頭對皇后娘娘不敬,娘娘讓我親自來拿你!」
我一聽這話,人都嚇完了。
「沒有的事兒,您是從哪兒聽說的?」
林嬤嬤卻不聽我的解釋,而是用嫌棄的眼神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開口道:「是不是的,你跟我又說不著!
「有什麼話,你上皇后娘娘跟前說去吧!」
說罷,朝身旁兩個身強力壯的宮女道:「帶走!」
那兩人聞言,上來架起我就走。
可憐我頭發衣服全濕漉漉的,就被兩個人架著拖到了皇后的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