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淡去,逐漸變成無盡的黑暗。
可是下一秒,吻落在了唇上,這一切情緒都突然停滯。
「在意的、喜歡的。」
我抬起頭,親了親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涼,于是我又親了親他的嘴角,重復道,
「沈燼,我同樣在意你、喜歡你。」
35
床帳之外,蠟燭的燈芯隱隱晃動,光線昏黃。
我側過頭看向一旁的沈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沒有反應。
我撐起身子,小心地解開他的衣衫。
這幾日,他從不愿意讓我看他的身子。
就連在床笫之上,亦是滅著燭火。
猙獰交錯的傷痕,我只靠著手摸到過也想象過會是什麼模樣。
可如今真真看到了,還是忍不住的心顫。
于是就算手腕被突然握住了,我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垂眸看向那一雙相握的手。
沈燼的手很大,手心是厚厚的一層繭,手背上也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初見時我便發現了。
孤立無援的質子翻身稱為一國之君,這一路的艱險可想而知。
看著看著,我翻轉手腕轉為覆蓋在沈燼的手背上。
低頭將吻輕輕印在了他手背的疤痕上。
然后對上那一雙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的眼睛:
「沈燼,當年我判了你的罪罰,這些年你恨我嗎?」
幾乎是剛說完,后腦勺便被寬大的手掌托住。
「恨。」
我愣住了,心下酸澀。
可明明這樣說著,他還是低頭,加深了這一個吻,
「恨你將一切攬在自己身上,恨你將一切都瞞著我。」
什麼?
衣衫被攏上,再看不見里面的傷痕。
沈燼緩慢松開我的手腕,起了身。
我看到他走向寢殿角落的柜子前,打開,在其中拿了什麼,然后走向我。
手心躺著的是幾支精致又華麗的珠釵,被絹布包著保存得很好。
視線在看到這幾支珠釵時便不可置信地凝滯了。
沈燼卻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了床榻之上。
手指捻著發釵,他緩慢地將它插入我的發絲之中。
「那你呢嬌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一切?又是什麼時候在背地里開始幫助我離開晉國?」
發釵被插在了頭上,沈燼停了動作,垂眸看我,
「請求皇帝宮外行刑,實際將消息泄露給晉國之人,買通行刑之人輕易將我放走。
「因為我的一身傷,讓醫術高超的醫者冒出普通藥館的藥師為我診療。
「怕我沒有財力疏通一切,便又將這些混同情報一起神不知鬼不覺地設局送到我的手中。」
沈燼平靜地將我過去做的一切說出。
我知道聰明如沈燼,定然會發現端倪。
卻不想原來這一切他都知道。
買通行刑之人、讓蘇瑤假裝醫者為沈燼診療是我拜托謝云州做的。
我幫助他奪嫡的唯一條件,就是求他放過沈燼。
而那些珠釵和線索亦是我挑選后、托人寫下后設下機會交到沈燼手上的。
我不知沈燼身邊那些晉國人的情況,卻不愿意他在出宮后受太多苦。
我來到這個世界孑然一身,沒有多大的勢力人脈,有的只是不多不少的錢財和少得可憐的,來自原書的線索提示。
所以我才會不放過任何一次討要珠寶財物的機會。
有錢能使鬼推磨。
即使不在身邊,我也想盡我所能地幫助沈燼。
「這一切,為何你都知道。」
「因為刑場之上,嬌嬌那一句無情最是帝王家,這四年我從未忘記過。
」
他頓了頓,繼續說,
「也從未相信過。」
「為何不相信。」
蠟燭忽然燒盡了。
一片黑暗之中,沈燼伸手摟住了我的腰重新帶進懷中。
借著月光,我也能將他看清。
此時的他只是坐著,垂著頭靜靜凝視著我,將我每一絲情緒都收入眼底。
「因為你對我有情。」
微涼的手拂過我的耳垂,
他輕聲對我說:
「嬌嬌,你說謊時耳垂會發燙。
「所以很早的時候我便知道嬌嬌說的什麼是假,什麼是真。」
雙目相對,他咧嘴笑了,
「你對我的疏離與厭惡是假,對我的真情與愛意是真。
「嬌嬌,你是為我而來。」
那一刻看著沈燼的笑,我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一句話
——能感動人心的,永遠不是語言,而是行動的始終如一,永遠不是虛偽的熱情,而是真誠的付出。
……
于是這一刻,我忽然釋懷了。
也許,這便是我穿書的原因。
因為身為孤兒的我能夠懂得沈燼的半身苦厄。
因為對于沈燼,不止任務的原因,而是發自內心的,我自始至終都真心希望他好。
如今,也正如沈燼說的。
因為我對他有情。
36
謝云州來了。
他說是奉皇帝旨意來談判。
可看到他身邊見到我紅著一雙眼睛的蘇瑤時,我知道并不是這樣。
太子并不需要親自參與談判,謝云州帶著蘇瑤來到此處,究其原因還是擔心我。
好在來到晉國的第一日,他便不小心地撞見我因為不滿沈燼將稍微有些感冒的我裹成一個粽子的行為,于是抱著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撒潑打算重死他的模樣。
無語的同時,謝云州也放下心來。
于是后來,談判順利結束,謝云州和沈燼定下兩國交好, 互不干涉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