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是他放棄了。
直到幾日后,我身子好了前去拜謝皇后,卻在閑聊之中,從她口中得知了趙家公子受傷的消息。
她說今日早些時候趙家公子在御花園閑逛不知被何人蒙了頭擄了去挨了一頓打。
被打得很慘,卻連打他的是何人都查不出。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自認倒霉。
而我聽著這一切,只有沉默。
……
那日,我從皇后處用了晚膳后才回去。
可剛踏入寢殿,背后就貼上了一個滾燙炙熱的胸膛。
沈燼伸手環住了我的腰,緊緊抱住了我,又將頭埋在我的脖頸之間。
「嬌嬌。」灼熱的呼吸落下,他的聲音沙啞低沉,
「你回來了。」
向下看,意料之中的,沈燼的指關節破了皮,沒有被處理,滲出血來。
換做過去,我早就翻出傷藥,拉著他為他上藥。
可是此時,我只能啞著嗓子問他:
「趙家公子,是你打的?」
「嗯。」他承認得快。
「你知我是撒謊的,又為何要對他下此狠手。」
「狠手嗎?」誰知他笑了笑,用鼻尖蹭蹭我,顯得委屈,
「嬌嬌,我沒用多少力。」
我沒回答。
一時的靜默。
片刻后沈燼一雙手將我抱得更緊,后背隔著幾層布料,我感受到了他有力的心跳聲:
「嬌嬌,我猜不透你,所以我怕。
「怕你真的會喜歡他,與他在一起。」
「我與他在一起與你又有什麼關系?」我終于用盡全力掙脫出他的懷抱。
轉身看他,眼中帶著冷意:
「你不過……」
你不過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質子罷了。
我知道怎麼說最傷人。
可是這一句話語梗在喉頭,卻最終沒有吐出。
我后退一步,「過去你不過是我的伴讀,如今什麼都不是,你有什麼資格來……」
干涉我的事。
如上次一般,剩下的話語被沈燼堵住了。
不同于上次的輕吻,沈燼反剪手腕將我按在了墻上。
他吻得用力。
舌頭頂開牙關,肆無忌憚地攻略我的口腔。
唇舌滾燙,粘膩的親吻水聲落在耳中,一顆心重重顫動。
我嗚咽著,狠狠咬了他的舌尖。
一時間,滿嘴的腥甜。
可這般被咬著,沈燼仍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不為所動。
他慢條斯理地等著我松開牙齒,然后扣著我的后頸,將吻又一次地加深。
這是我第一次深刻感覺到我與他之間力量的差距。
在他手中,我沒有任何反抗余地。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
直到最后,額頭相抵,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我的唇瓣,看向我的眼眸晦暗,
「但是嬌嬌,求求你,等等我。」
像是孤注一擲的絕望,又像是像是帶著無盡的祈求。
沈燼的聲音帶著微不可見的顫。
我突然意識到。
在我不知道的那些瞬間,沈燼對我的情感已如藤蔓一般猛長。
26
沈燼讓我等他,是等他回到晉國。
這也意味著他與母族之人謀策的計劃即將收尾。
可是沒過多久,朝堂上,太子謝云州向皇帝揭發晉國質子沈燼私自出宮,恐與晉國之人共商逃離郢國,謀害郢國之計。
皇帝震怒,下令將沈燼捉拿關入天牢審問。
嬤嬤得知此事十分慌張,她拉著我的手著急問我沈燼出事,我會不會被牽連?
我笑了笑,安撫了她。
卻也知道,皇帝多疑,無論我平日表現得有多置身事外,沈燼這事,他仍會懷疑我。
果然幾日后,我被皇帝宣見。
皇帝坐在主位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坐在地上的我,開門見山:
「沈燼出宮這事,嬌嬌你可知曉?」
「知曉。」我點點頭,誠實答道,
「我愛吃宮外的糕點,沈燼偶爾便會出宮為我買來。」
皇帝:「那沈燼與晉國之人聯系,這事你又可知曉?」
我:「晉國不是拋棄了沈燼,送他來此處當了質子?」
「沈燼成為我伴讀之時便告訴我,他厭惡極了那些人,又為何忽然會和他們聯系?」
我愣了愣,面上顯出震驚和不解的神色,
「父皇,這中間是不是有誤會?」
皇帝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了我一會,目光深不見底。
我便顯得著急,眼角通紅泛著淚光又喚了一聲:
「父皇。」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真切,皇帝最終嘆了氣:
「沈燼是個犟骨頭,幾日的嚴刑拷打卻沒有辦法從他口中套出一個字。」
「嬌嬌,你說該怎麼辦?」
看似只是在問我,實際卻是在試探我。
于是稽首作禮,我答得清晰:
「嬌嬌愿意一試。」
從皇帝處走出后,臉上的神情一瞬不在,我輕輕拂去了眼角殘留的淚。
仰起頭。
本該湛藍高闊的天空卻在皇宮的圍墻下顯得低沉壓抑。
好在一切快要結束了。
……
天牢寒涼、潮濕,空氣之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氣。
皇帝派來的侍衛將我送到了牢房的門口,卻在要陪我進去之時被我以「獨自一人進去盤問,更能得出真相」的理由制止了。
那是一間極其昏暗狹窄的牢房,墻壁上布滿斑駁的血跡。
像是剛經歷酷刑,坐在其中的沈燼滿身是血。
他垂頭靠著墻壁,聽到聲響睜開眼。
空無一色的眼眸卻在看到我的一刻晃了晃。
裙擺染上了鮮血與灰塵顯得污穢,我走近沈燼的身邊,然后蹲下身子,耐心將為他帶去的吃食鋪在唯一的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