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還在一旁嗬嗬喘氣,太子那一劍插得歪極了。
我命人把父親抬了下去。
他還沒到死的時候。
16
若論動機純然,誰又比得過我?
他們想要名,想要利,想要這世間最尊貴的位置。
可我,只想要沈清冉活著。
這對于老皇帝來說,是再合算不過的買賣。
讓我出口惡氣,他就能誅太子、廢貴妃、震懾群臣。
這天下,是他的天下。
他早就受夠了那些暗處的手腳了,教他做事,謀他性命。
至于鳳主不鳳主的,他說:「一個女人,命格尊貴,就能左右天下了?」
非常蔑視女子,但我覺得在理。
祠堂里,供的是男人;坊市間, 數銀錢的是男人;朝堂間, 博弈對峙的是男人。
女子又在何處?在花樓,在后宅, 在庖廚。
就這樣, 還說女子能左右興衰?
高門貴女, 不幸的, 如我,如沈清冉, 雕刻成標準的模子,送進深宅大院里, 送進深深的宮廷,謀一份榮耀。
那些男子, 他們躺在女子的尸骨上,編織著家族榮耀的重擔和謊言。
他們說,這就是命。
可我說,這是軟弱。
父親被簡單包扎了一下就送回了侯府。
太醫檢查過,那劍傷雖深, 卻沒傷到要緊的臟腑。
請一個名醫來看, 對于侯府來說, 并不費事。
可, 侯府不敢。
宮廷劇變, 太子被廢,貴妃身死, 當著眾人面吐血的老皇帝又坐在了朝堂上。
個個都諱莫如深。
偏偏只有父親,受了重傷又被羽林軍抬回了府。
沒有旨意, 連太監通傳的口諭都沒有。
那幾天,連狗都繞著侯府走。
侯府上下,多少都知道與太子的謀劃,每個人都戰戰兢兢。
隔了四五日, 侯府的后門扔出來一卷草席。
里面裹著一個蓬頭垢面的傷患。
現下天氣漸暖,那人身上長了厚厚一層蛆蟲。
想來侯府最后還是選了祖宗基業。
17
沈清冉去邊塞那天, 我的酒樓也開張了。
「姐,酒樓去邊塞一樣開, 你偏要留下來。」
「京城繁華,邊塞哪比得了。我可是要開天下第一樓的人。」
我笑著刮刮她的鼻子,在老皇帝面前漏了智,他怎麼可能放心放我出去。
不過這些,沈清冉都不用知道。
我第一次覺得,侯府將她教得天真爛漫,也是一件好事。
「好吧, 那你要常給我寫信。」
「不許像上輩子一樣不理我了。」
我笑著答應, 送她上馬。
我又走到鄭景燁身旁,揮了揮拳頭:「好好對清冉, 不然, 你知道的。」
「阿姐放心。」他見沈清冉沒看向這里,又說道:「可要給阿姐留些我的親衛。」
「放心, 沒事的。你照顧好清冉就行。」
快馬加鞭,飛馳揚塵。
我看著遠去的兩人,開心地笑了, 轉身向京城走去。
時日正好,可不能辜負了。
沈清冉為我求來的這一生,我定不會再浪費分毫。
輕舟已過萬重山。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