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貴妃嫡姐鋪路,爹娘把我送上了九千歲的床。
九千歲權勢滔天,卻薄情狠辣。送去巴結他的女人,無一例外,草席一卷扔去了亂葬崗。
可是后來,嫡姐宮斗失敗,廢為庶人,幽禁冷宮。
我卻成了九千歲的心尖寵。香車寶馬,錦衣玉食,人人羨慕我的好命。
她氣瘋了。含恨殺了我,卻和我一同重生在進宮前夕。
這一次,嫡姐鬧著要給九千歲做妾。
而我頂替她的身份,一頂小轎抬進宮里,成了娘娘。
01
入宮前夜,嫡姐鬧著要給九千歲做妾。
她自幼被當作宮妃培養,賢良淑德,名滿上京。
卻在這個節骨眼出了岔子。
「娘,女兒不愿進宮,女兒要嫁給九千歲……」
正堂里,茶盞摔了滿地,宋錦月鬧得不可開交。
嫡母扶著她的手微微顫抖。
上京無人不知,九千歲殷若寒,權傾朝野,妖孽風流。
卻因身體殘缺,以折磨女子為樂。
「女兒和九千歲有故,在他心里,我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宋錦月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璜。
「這是信物,九千歲見到這個,一定會善待于我。」
「他不舍得我做妾的,我們會一生一世一雙人!」
看見那枚青玉璜,我下意識摸了摸脖頸。
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動作真快。我心中微嘆。
「再說了……」宋錦月瞥我一眼,暗含威脅,「不是還有宋織麼?」
嫡母不善的目光看來。
我溫順地垂下眉眼,乖巧應聲。
「聽憑姐姐安排。」
重來一世,宋錦月還是那麼蠢。
前世她光看見我春風得意,還以為我覓得良人。
卻不知,殷若寒就是條徹徹底底的瘋狗。
當初因為這一枚玉璜,我差點被他掐死。
她既這樣惦記著殷若寒,那麼,只望這福氣,她能有命享。
02
進宮的小轎悠悠晃晃。
我閉眼小憩,恍惚間,又夢見了些前塵往事。
前世,宋錦月被幽禁時,我曾去見過她最后一面。
我本不想去的,可她那里,有一件我阿娘的遺物。
那是阿娘傾盡一生,織瞎了眼睛,才堪堪織成的璇璣圖。
廢棄的冷宮里,宋錦月全然失了從前的風儀。
粗衣素服,蓬頭垢面。
反觀我,被殷若寒如珠似寶地養著。
綾羅珠翠,云鬢花顏。
只一眼,宋錦月就瘋了。
將我引入偏殿后,她放了一把火。
「憑什麼……你明明是個卑賤的庶女……我才是嫡出!」
她掃過我織金的袖擺,目光恨恨。
「你怎麼配?!」
「是你,奪走了我的人生!」
白煙滾滾,火舌舔舐上我的裙角。
宋錦月掐著我的脖頸,面色猙獰。
「你娘毀了我爹娘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和你娘如出一轍,也毀了我的一生!」
「賤人,我殺了你!」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掙開,卻被倒下的畫梁壓住。
火焰落在宋錦月身上。
她慘叫著滿地打滾,卻還嚷嚷著嫡庶尊卑。
宮室崩塌。
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
眼前倏然出現一截沾滿塵埃的紫衣,如同幻覺。
殷若寒好潔,又視我為玩物,他不會來救我。
可是下一刻,我聽見了他的聲音。
「阿織——!」
惶恐的。顫抖的。
冰涼的水珠落在我臉上,向來心狠手辣的九千歲,一時間,竟無措如稚童。
「我錯了,是我錯了。阿織,別離開我……」
我遲鈍地眨了一下眼睛,頰上濡濕一片。
啊。不是幻覺。
可是瘋子,也會哭麼?
我笑起來,將璇璣圖塞進他懷里。
「還你。」我啞聲道:「此后,你我兩清,再無瓜葛。」
生生世世,不復相見。
03
小轎急急停住。
我一個不穩。猛然驚醒。
發生什麼事了?
我悄悄掀起側簾,只一眼,便變了臉色。
迎面而來的,是殷若寒的步輦。
宮道長長,卻于此狹路相逢。
轎夫低頭避退在一旁,等著對方先過去。
我亦低著頭,屏氣凝神,祈禱著這尊大佛快點走。
眼見著那抬華貴的步輦馬上就要擦肩而過。
半倚在上面的人,卻忽然懶散開口——
「停。」
我呼吸一滯,外頭隱約傳來腳步聲。
「誰在里面?」
轎夫惶恐解釋,「這位、這位是新晉的貴妃娘娘,宋尚書的嫡女。」
「宋尚書的嫡女?」
不知為何,殷若寒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久聞大名……那便讓咱家,好好見一見這位娘娘。」
他語氣不善:「下來。」
我攥緊了手不語。
這是殷若寒動怒的前兆,我再熟悉不過。
可是,宋錦月出閣前安分守己,何時與他結下了梁子?
見我不動,殷若寒慢條斯理笑了下。
如同毒蛇吐信。
「娘娘——真是好大的架子哪。」
珠簾外,那襲妖異的紫衣越來越近。
蒼白修長的手撥開珠簾,正要一把撩起。
身后,倏然響起一聲長長的唱喏——
「皇上駕到!」
殷若寒的手一頓,只得收了回去。
眾人紛紛跪了一地。
我抿了抿唇,猶豫著挑起珠簾見禮。
卻見鑾駕上的少年天子,朝我很輕地搖了一下頭。
——別出來。
我怔愣一瞬,乖乖坐了回去。
殷若寒看了眼天色,率先發難。
「這個時辰,陛下應在上書房聽太傅講經。」
皇帝被他訓的低下了頭,老實認錯。
「掌印,朕就逃這一回……」
他支支吾吾,目光卻穿過珠簾,與我相接。
「朕……聽聞貴妃進宮,朕來接她。」
04
傳聞中的傀儡天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