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為了保命,將我獻給殺人如麻的暴君。
就在眾人以為我命不久矣時,我卻發現自己能聽見暴君的心聲。
我摔碎杯子。
暴君:【故意摔碎?吸引注意?她心里有我!】
我不慎摔跤。
暴君:【拖延時間?試圖留下?她心里有我!】
我驚詫地望向他。
暴君:【她看我了!破案了!她真的心里有我!!】
我:???
1
我是被言庭煜強擄進宮的。
他剛奪下皇位,總需要剿殺些前朝的余孽來豎立他的皇權和威信。
于是就將刀鋒對準了頗具名望的江北六族,從名望最高的張、王、趙,殺到了幾近落寞的沈、衛、卓。
直殺得六族紛紛獻出無數金銀財寶用以保全性命。
奈何我們卓氏已近落敗,空有個江北六族的名頭,實際卻拿不出一點東西。
所以他們只能把我插得滿頭花啊朵啊的,推著送到了言庭煜的面前。
言庭煜冷著臉坐在高頭大馬上,乜斜著眼掃視地上跪著的烏泱泱的人群。
冷哼一聲,在眾人的哆嗦中揚起馬鞭劈了下來。
我也驚得一哆嗦,閉眼等待處決,卻不曾有任何痛楚。
只有發髻微顫,綴于髻上的那朵艷麗牡丹,就此落于地上,濺滿一身泥濘。
我訝異睜眼,卻被言庭煜的一聲「帶走」,猝然地決斷了命運。
人人都說言庭煜是暴君,殺得江北六族可謂是苦不堪言。
連帶著近他的身都能隱隱嗅到被砂石裹挾著的鋒利的血腥氣。
它像一把鋼刃,能剖開所有近身之人的肺腑。
我畏懼極了。
連帶聽到言庭煜親自點我為他奉茶時,身子都是顫抖的。
沒有艷羨的眸光落在我身上,只有陣陣惋惜的嘆聲。
「陛下當年可是恨極了江北六族的……」
「誰知她會怎麼死在陛下的手上。」
竊竊的私語灼得我心焦。
捧茶走向言庭煜時,這些碎言碎語撞在我的心頭,墜得我連頭都不敢抬。
直到言庭煜問我:
「你叫什麼名字?」
我怯生生地答:
「卓青玉。」
【這名字真好聽!】
一道藏著竊喜的聲音傳來,在寂靜的殿中顯得格外不真實。
「啊?」
我愕然抬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畢竟眼前的男人威儀赫赫,不茍言笑地端坐上頭,一如初見的那天一般冷然,渾然不像是能發出這種聲音的樣子。
「上來。」
寒鐵般的聲線響起,我心微定,只覺這才該是他應有的模樣。
于是不經意的趔趄。
茶水灑了言庭煜一身。
如刀的眸光橫了過來,刺得我連想好的解釋都忘了個干凈。
【故意打翻?】
我剛想開口否認。
言庭煜的聲音又響起了:
【吸引注意?】
【她心里有我!】
哈?
什麼東西!
我猛然抬頭,卻見言庭煜還是那副鬼見愁的嘴臉,連個唇角都沒啟動。
但聲音——
沒停。
【她在看我!她心里有我!】
我:……
2
我用了半柱香的時間才接受能聽見暴君心聲的事實。
好消息,我能預判保命。
壞消息,暴君好像看上我了。
言庭煜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走了過去。
我不敢不聽,只能走到他的身前跪坐下來,任憑他將我的手握住,放在掌心極輕地揉捏:
「可曾燙著?」
我搖頭。
言庭煜沒應,只是輕撫著我方才被茶水濺到而泛起微紅的肌膚。
【定是收拾大殿的執事大意,落了什麼物什,不慎絆倒了她。】
【很好,殺了。】
我差點沒一口氣嚇得厥過去。
不是!
「陛下!」
我倉皇抬頭。
「嗯?」
回應我的是慵慵懶懶的上挑音。
「是臣妾方才踩了裙角……」
【哦——原來是做衣裳的裁縫不經心,衣裳不合身。】
【很好,殺了。】
我:……
不是!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我差點當著他的面發出尖銳爆鳴。
但理智最終還是占了上風:
「臣妾是見著陛下威儀,心中一時畏懼,這才……」
言庭煜停了摩挲的手,淡淡地抬了眸。
沉默。
是今晚的深宮。
悄悄。
是尖銳爆鳴的罡風。
【她仔細看我了。】
【她心里有我!!!】
家人們。
誰懂啊。
這里有個暴君。
但是。
他好像腦子瓦特了啊!
3
是夜,言庭煜點我侍寢。
阿姆將我帶入漆黑的寢殿,然后滿臉同情地關上了殿門。
只留我一個人站在殿中,衣衫單薄,瑟瑟發抖,惶惶然不知所措。
直到一星燭火從深處亮起,幽暗的光芒才于漆黑中,照亮了言庭煜猶如雕刻而出的俊朗容顏。
即便只有一半。
他秉起燭光,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該叫她什麼好呢?】
【青玉?不不,太生疏。玉兒?太親熱了,她會不會生氣……啊!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
仿佛是受到了心聲的暗示,我依稀間聽著言庭煜的呼吸都好像粗重了幾分。
「陛下,」我絞緊了衣衫,盈盈下拜,小心翼翼地道,「臣妾在家中時,閨名喚做玉兒……」
【好耶!】
尖銳爆鳴。
嚇得我差點跌倒。
【媳婦兒允許我叫她閨名了!開心!今天可以和她貼貼了!】
心聲未落,就見言庭煜已然向我動了步子。
不是。
等會。
怎麼個事兒?
我怎麼就突然成他媳婦兒了?!
暴君都這麼自來熟的嗎?
還沒等我從震驚中緩過來,他就向我伸出了手。
昏暗的燭火妖冶,勾勒著他周身威壓更甚,尤其此番他才沐浴而出,薄衫微敞至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