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平白無故背了一身債,氣得大病一場,卻又無可奈何。
他只得頒布了一道大罵葉青溪的圣旨,并派太監不遠萬里的騎著快馬送到漠北,對著葉青溪連罵三遍,那太監罵完以后終于松了一口氣,累暈了過去。
這還是初陵國建國以來,第一道專門罵人的圣旨,和一個因為傳旨而累暈的太監。
16
興和十三年春,太后病逝,舉國哀悼,全民齋戒二十五日。
太后是我的親祖母,陛下下旨讓葉青溪陪我回京守孝三個月。
又借著守孝的名義,禁止葉家軍進京。
于是葉青溪只帶了三十名隨身護衛。
回京的路上,她突發奇想地問道:
「若是陛下想要殺我,你會選擇誰?」
「你。」
我毫不猶豫。
「行!」
她大笑了兩聲。
「等你守孝結束,我們回到漠北以后,我就把北厲國打下來,把姓韓的那個老頭兒趕下來,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然后我就封你為……皇……皇……皇夫!整個后宮中只有你一人,你想干什麼便能干什麼。」
「真的?!」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真的。」
我突然就有一種終于可以撥云見日的感覺。
在漠北同她相處的這兩年多,雖然我們并不像平常的夫妻那樣朝夕相處,同居一室。
但是我事事以她為先,處處為她著想。
就連我母親寫信讓我問葉青溪討要她的銀子,我都置之不理。
平安縣中,誰家有困難都可以找我幫忙,我都會盡力幫助解決。
漸漸的,我也得到了葉青溪的認可。
她對我,終于不再那麼冷漠,就像是對待閨中的姐妹一樣,偶爾也會同我談談心。
雖然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但是只要能日日看到她,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快回到漠北,迫不及待地想當她后宮中的唯一。
17
我們到達京城附近時已經是夜晚了,葉青溪決定讓我們在法源寺借住一晚,正好可以讓我同方丈敘敘舊,等第二日城門開了再進京。
當我們到達法源寺后才得知方丈出門講經去了,大師兄負責招待了我們。
我和葉青溪心中都十分明白,這次進京,不過是陛下想借著太后的病逝來奪取她手中的軍權罷了。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漠北已經四年都沒有戰事了,陛下等不及了。
只是我們都沒想到,他竟然會在法源寺動手,我們的援軍,還在百里之外。
我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和漫天的紅光。
我打開房門,葉青溪站在禪房的院中,被她曾經的未婚夫——定國公世子沈景琛護在身后,周圍都是舉著火把的黑衣人。
我看到一棵樹后面銀光一閃,露出了一支箭頭,正對著葉青溪的后背。
「姐姐!小心!」
我踉蹌地跑到她身邊,在箭射出的一瞬間,我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就從她背后抱住了她。
箭射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下就摔倒在地,疼得目眥欲裂。
我看到她驚駭地瞪大了雙眼,想要過來扶我,可是那群黑衣人根本就不給我們任何機會,他們就像是一群只知道殺戮的野獸,快速地向我們沖了過來。
葉青溪同沈景琛配合默契,和三十名護衛一起奮力突圍。
「姐姐!快跑!快跑!法源寺西邊有條河!」
我在刀劍聲中大喊。
「走!」
沈景琛吼道。
葉青溪跑到我身邊,將我拉了起來,我一回頭,又看到了一支瞄準了她的箭。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推了她一把。
那支箭以極快的速度穿透了我的喉嚨。
箭矢的沖擊力將我撲倒在地,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慢起來了。
「卿辭!」
我看到葉青溪的眼眶中剎那盈滿了淚水,她想過來看我,卻被沈景琛拉住了,沈景琛的腿上也中了一箭。
「溪兒,他快要死了,我們顧不得他了,快走!」
我和沈景琛,她只能帶走一個。
她回頭匆匆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歉意。
最終,她咬咬牙,將沈景琛的胳膊架在她身上,在護衛們的掩護下,朝法源寺西邊跑去。
18
我知道自己要死了。
可是我不后悔。
在外人看來,入贅后去往漠北的生活是難以忍受的,可是對我卻是無窮的甜蜜。
我就像一只撲火的飛蛾一樣,只要是在她身邊,我都甘之如飴。
從十四歲那年,我在法源寺看到她的第一次起,我的余生,就只剩下她。
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
寄言癡小人家女,慎勿將身輕許人。
她最終舍我而去。
我縱使有千般不甘心,萬般不舍得,卻也只能作罷了。
我在法源寺誦經拜佛十四載,供奉了這麼多的神佛,此時,卻沒有一個能夠來救救我……
原來,他們果然是不存在的啊……
「你可想好了?漠北可是同你想象的不一樣,你這樣嬌弱的公子到了那里,恐怕會被風沙吹破臉的。」
「蘇卿辭,你若是覺得你能長命百歲,你就一定能夠長命百歲……」
「你看,那是我帶領葉家軍打下來的五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