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滿臉促狹，快速消失在了門口。

我站起身，看著桌上的這塊排骨發了愁。

李屠對我的情誼，我并非不知。

他隔三岔五便來幫我干活，不求一分回報。

平日里殺豬宰羊，他總會把最好吃的那個部位留給我。

美其名曰我太瘦了，需要好好補補。

我輕嘆了口氣，拿起竹簍將排骨放了進去，便往李屠家走。

我到時，他正欲出門。

見了我，李屠笑得憨厚，生生止住了腳步。

我將手中的竹簍遞給他：

「李大哥，謝謝你的好意，只是今后不要給我送這些了。」

「你知道的，我家里就兩個人，真的吃不完。」

話落，李屠笑容僵在了嘴角：

「姜姑娘，你可是嫌棄這個粗陋？我是個粗人，不懂那些……」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我打斷：

「不是的，我很感激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

「只是，咱們就到這里吧，好嗎？」

我拒絕得斬釘截鐵，李屠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

我狠了狠心，轉身欲走。

他卻著急地拉住了手臂：

「姜姑娘，你不喜歡我哪里？我都可以改的。」

「狗東西，你嚇到吾的妻了。」

驟然被一道冰涼的聲音打斷，我朝著聲源看去。

一抹身影卻摟住了我的腰身，帶著我迅速消失。

這麼好的輕功，除了顧云驍也沒有誰了。

12

他精準降落在我家后宅。

不用問便也知道，顧云驍把我的住處早就查了個底朝天。

顧云驍神色委屈：

「寧兒，你如今肯給那種粗鄙屠夫機會，也不愿與我重修舊好嗎？」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我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顧云驍，這跟你沒關系。」

話落，我轉身欲走。

他卻扯住我，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男人的懷抱很溫暖，他小心翼翼地摟住我：

「你可知，這一個月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你不在我身邊，我沒有一日能睡個好覺，就算是夢里都是你的身影。」

「寧兒，求求你，別不要我好嗎？」

顧云驍哭了，咸濕的淚水落在我肩膀的襦裙上。

我輕嘆了口氣：

「你如今這樣又是何必？」

顧云驍松開手，神色認真：

「我做的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莊文不是我的人，那些話也是我故意說給他聽的。」

「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講過，我還有個做太子的皇兄？自我來了姜國做人質之后，他便派了莊文來盯著我。」

「我父皇和皇兄早就對姜國虎視眈眈，這一場仗是非打不可。我只有在他們面前表現出毫不在意，才能保你一條命。」

「寧兒，那日云秦的大軍圍剿了整個皇宮，我暗中派人把守在你宮門口，不想還是把你弄丟了。」

我看著顧云驍，心中也漸漸明白了。

那日兵荒馬亂，那些人在皇宮中燒殺搶掠。

只有我的宮中，安靜得仿佛是被遺忘了一樣。

當日我忙著逃命，全然沒有想過這一點。

如今看來，這都是顧云驍在背后周全。

心情復雜，我一時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13

「縱使我父皇該死，可姜國的子民呢？人命在你們云秦眼里就這麼的輕賤嗎？」

顧云驍的眼眶忽地變得猩紅：

「所以我父皇他非死不可。」

我心頭一顫，擰眉看著他：「什麼意思？」

顧云驍唇角逸出一聲嘆息：

「寧兒，你以為只有你的父皇不愛你嗎？」

「在我的父皇眼里，我也只是個棄子，隨時可以拿來利用。

」

「他將自己喜歡的兒子放在身邊當太子，安享榮華富貴，將來好繼承大統。」

「而我呢？我就只能被派到外面去打仗，苦征沙場的結果就是成為質子，成為萬人唾棄的奴隸。」

話到此處，顧云驍的臉色逐漸瘋狂：

「是，我父皇一直都是狼子野心，可我又有什麼辦法？」

「我只能靜靜地等待時機，忍辱負重。」

「既然他當不好這個皇帝，讓萬民處于水火之中，那我便弒父取而代之。」

「用他的頭顱，祭奠在戰爭中死去的無辜百姓。」

他雙眸赤紅，聲音帶了嘶啞。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顧云驍，你瘋了？」

我知曉皇室斗爭的殘忍。

可從未想過，顧云驍會做得這麼果決。

我但愿，他還是從前那個翩翩公子。

他苦笑了一聲：

「寧兒，你天真我不怪你。」

「在我父皇要起兵攻打姜國之前，我的心早就屬于你了。我曾想過一輩子不回云秦，陪你在姜國做一對恩愛夫妻。」

「可事與愿違，我們都在被推著走。」

「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哪天皇兄繼承了大統，他還會放過你嗎？」

「就算是為了你，這至尊之位我也必須坐上去。」

「我若不把事情做絕，今日成為階下囚的就會是我了。」

我緊緊地握住了顫抖的手：

「那你皇兄呢？」

「他現在已經成為了囚犯，永遠不會再見天日了。」

「這便是，我送給姜國數萬無辜亡魂的大禮。」

我心中一沉，只感覺腳底發軟。

在快要坐到地上的前一秒，顧云驍痛惜地扶住了我。

我扯住了他的衣領：

「你告訴我，你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你還不明白嗎？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和你在一起。

」

「寧兒，你一日不回我身邊，皇后之位便會一直空懸。我希望等我下次回來接你，你便是我云秦的皇后，天下人真正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