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笑起來,「就像你現在這樣。」
那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才緩緩地說,「穿越的不是我。」
什麼意思?
我拿開太陽鏡,想要睜眼把那個人影看清楚。
但我無論怎麼都睜不了眼。
我不信邪。
終于睜開眼的時候,我面前不再是沙灘海鷗。
而是滿屋的喜慶。
以及倚在門口的裴千瑞。
他一身紅衣,似笑非笑的,叫我夫人。
我差點暈厥。
后面就如浮光掠影般過完了三個月。
原本劇情沒發生,我依舊留在裴府。
也懷孕了。
然后我醒了。
眼前黑沉沉一片,身邊也空蕩蕩的,留下的暖意卻爭先恐后地向我包圍。
我眨眨眼睛,心想,原來是夢啊。
怎麼在夢里都扯上穿越。
還將經歷過的一切又經歷了一遍。
我頭開始痛起來,便起身想點個安神的熏香。
摸黑的感覺是讓人不安心的。
所以腰間扣上一只手時,我差點放聲尖叫——「做什麼?」
幸好裴千瑞比我更快地出了聲。
「熏香安神。」我說。
他點燃油燈,若隱若現的火苗在他眼中浮現,他的眼又開始深邃起來。
「在這里,連覺都睡不好麼。」他的聲音太低了。
「什麼?」以至于我聽不太清。
裴千瑞沒有說話,又點起熏香。
他做完這些,只深深看我一眼,就推門出去了。
月明星稀,他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是那麼的寥寂。
我想叫住他。
但夜太沉悶了,連我的話也封在喉里。
8
近日食欲越來越差。
裴千瑞便親自喂我用食。
他尋了很多酸食,喂到我唇邊。
隨著我吞咽的動作,他另一只手也輕輕拍著我的后背。
「真乖。」他說。
他如今很少笑,眉眼便深沉了起來,我也更加看不透他。
「姝姝,」他挑起我的下巴,「為夫很好奇,你夢魘時的那些囈語是什麼意思?」
我不解地看著他。
他低嘆一聲,「算了。」
他低垂的眼眸蓋住他此刻的神色。
囈語?
我做的夢太多,我都不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麼夢、又說了什麼夢話。
我的覺也很長,清醒的時候就那麼幾瞬,其余時間都在睡覺。
我覺得我自己很不對勁。
但我太累了。
累到無力思考。
可能懷孕就是這麼吧?
我躺在美人椅上,無精打采地想。
「夫人,您是不是又惹世子不開心了,」三清的口吻帶著抱怨,「世子除了用膳都不回府了……」
「你喜歡他?」
三清驚慌失措起來,「當,當然沒有!」
她的聲音又尖又細,見我沒有反應,只留下盛著消食涼水的玉杯,就急匆匆地跑了。
我的心里沒有掀起波瀾。
只閉上眼睛,任由微風拂面。
不知過了多久,四仙桌上的玉杯被人拾了起來。
裴千瑞含笑的聲音緊隨其后,「夫人,你就這麼怨我嗎。」
他言笑晏宴地將玉杯狠狠摔碎。
我皺起眉來,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裴千瑞的手上沾著杯里的液體,他彎下腰,涂抹在我的唇瓣上,「蘆薈汁墮胎。」
「姝姝真聰明。」他雖笑著,眉眼卻如鬼魅一樣可怖。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墮胎?我有過這個想法,但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裴千瑞又抽哪根筋了吧。
我困倦地別過頭去。
這兩天我總感覺自己有什麼東西正在流逝。
可我在這個世界本就一無所有。
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
「夫人不懂?」裴千瑞輕笑了聲。
眼眸陰沉沉地盯著我,「那為夫來告訴你。
」
「這些天你晚上總是夢魘,說的話也越來越奇怪。」
他的掌心悄無聲息貼上我的脖頸,「穿越是什麼?」
我心口一緊,也愣住了。
他徹底笑起來,「看來我說對了。」
他親了親我發愣的眼睛,耐心解釋起來,「姝姝的夢話很有意思。你說你愛這個地方,愛你的家。可你早就沒有家了,不是嗎?」
「你睡著是很乖的,我問什麼你就說什麼。于是你告訴了我你的家是什麼地方,告訴我穿越是什麼意思。」
「本來你的夢話我沒有太當真,」他的拇指撫摸著我的脖間,像一種愛撫,「我也不打算在意。不管來自哪個世界,你只要待在我身邊,乖乖的就行。」
「可是,」他嘆口氣,「你就這麼想離開我嗎?」
「連腹中的胎兒你都要狠心墮了,」他五指慢慢收緊,「姝姝,我不懂。」
「我已經開始在乎你了,你為什麼就要逃了?」
「我對你不好嗎?」
他最終還是松開了手,我的腹部卻開始劇烈地痛起來。
我終于明白我流逝的東西是什麼了。
我流產了。
我也恍然明白了一切。
世界是如此的真實、照常運轉著。
它怎麼會崩壞呢?
原本的男女主不再是主角的話。
戲份會被其他人接替啊。
就像我一樣。
逃出裴府、被抓回來囚禁、發現懷孕、流產。
多麼熟悉的劇情。
原本是裴千瑞和女主的戲份。
現在由我經歷了。
我怎麼就不懂呢——
原來男女主沒有消失,只是被我和裴千瑞替代了。
原來從我穿過來那一刻,我就入了局。
結局
經歷這些后,接下來的劇情就到了我和裴千瑞分別了。
我不知道怎麼個分別法。
但我知道它一定會發生。
就像之前悄無聲息地來一樣。
「夫人,藥要冷了。」新來的婢女見我遲遲不喝,提醒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