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對咯。」皇姐粲然一笑,「本宮自然是知道一直和傅若金見面的人是誰,傅若金喜歡的人又是誰。」
「等等。」我又萌生出莫名的怯意,心下慌亂起來,連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皇姐你的意思是,就是傅若金,你的意思就是其實傅若金,那個不是,傅若金他……」
皇姐深深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嘖了一聲:「我的意思就是,他對你,心向往之。」
「嘭——」一下,心中似是炸開萬千花火,砸得我頭暈目眩。我后退兩步,捂著嘴去瞧皇姐,又忍不住笑出聲,很是失態地蹲在地上,猛掐自己的大腿。
皇姐好像說了聲什麼,但我也沒聽清,抬頭去看她,她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又重復一遍。
「唉,看你這樣高興,想來是沒有空的。」
我笑得停不下來,只能眨眨眼看她。
「傅若金知道自己『心儀的姑娘』死了,又被指婚給你,正尋死覓活呢。」
皇姐聳聳肩,似乎頗為可惜。
「本來還想著由本宮當個說客,讓你倆見面談一談,如今看嘉寧應該是沒空的。」
我趕緊站起身來,身子還在笑得發抖:「有空!立刻有!」
皇姐拍拍我的肩:「明日下午未時,還在云客軒。」
9
抱琴拿著幾條裙子,笑著埋怨道:「公主,你這衣裳可挑了半個時辰了。」
我被她說得臉上一熱,只能狠狠瞪她一眼。
「這條湖藍色湘裙顏色稱我膚色,但是這條水綠百花裙好像更搭這件玉色柳條外袍……」
「公主,你再猶豫不定,可就要遲到了。」
沒有辦法,我匆匆下了決定,「那就后面那條吧……快快快,給我把箱子里的那個同心鎖給我拿上!」
等我真的急急忙忙趕到云客軒,卻又忽然不敢進去了。
站在店門口踱步半晌,人來人往,我卻定如松柏。
「這位小姐!」店小二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樓上雅間與你相熟的那位公子請你進去。」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才發現傅若金早就不知在窗口看了多久,見我抬頭,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咬著嘴唇,提起裙擺跟著小二上樓。
傅若金見我到了,很敷衍地行了一禮,淡聲道:「請坐。」
桌上擺著四樣東西:一壺君山銀針,兩碟龍須酥,還有一份他簽了字的和離書。
我抿著嘴,忽然心里就別扭起來了,冷笑道:「傅公子真是好算計,還沒有成親,便想著和離了。」
「當真是不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里。」
傅若金依舊冷著一張臉,絲毫不見平時撒嬌的樣子,「我與公主你并無情意,縱然康樂身死,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不如三年之后和離,嫁娶隨意,一別兩寬。」
「傅公子要當真是那麼想的,」我自顧自倒了一杯茶,「何不當日就找皇姐說清楚,又何必來赴約。」
「嘉寧公主與齊綏不也是情投合意?」傅若金不甘示弱,反唇相譏,「怎麼也來赴這約?」
我把頭扭向窗外,簡直快氣笑了。
頭一次見到傅若金這樣的一面,心中有點好笑的同時又免不得暗暗竊喜。
雖然不太道德,但我心中頭一次真心感謝康樂讓我替她赴約,之后還給齊綏遞了布防圖。
若不是這樣,我又怎能知道傅若金還是一款母妃口中的「雙標狗」。
「那你就沒有想過,」我平復了一下心緒,「如果康樂真與你情比金堅,又怎會給齊綏遞布防圖?」
傅若金被我噎了一下,很顯然自己也是沒有相通這個問題。
我循循善誘:「你看,我和康樂又生得一樣,有沒有可能是……」
不等我說完,傅若金恍然大悟,一拍桌子道:「好啊!其實就是你給齊綏遞的布防圖,栽贓陷害康樂是不是!」
「你怎麼忍心啊?」傅若金皺著眉頭看我,吼道,「那可是你親妹妹!」
我也被傅若金噎了一下,忍無可忍,深吸一口氣,把袖子里的同心鎖掏出來,「啪」一下拍在了桌上。
傅若金忽然就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我一杯茶都喝完了,他小聲地開口,全然不見剛才的氣焰。
「你……把我給康樂的同心鎖偷了?」
我挑挑眉,裝作一臉委屈的樣子開口道:
「姐姐,你想喝什麼?」
「姐姐你好像很熟悉的樣子,怎麼知道得這樣詳細?是不是和別人來過了……」
「這是我前些日子路過玲瓏閣,正巧看見的,想著姐姐你說不定喜歡。」
「也是,想來姐姐在宮里也不缺人關心,哪能輪得到我來呢?」
看著傅若金越來越低的腦袋,我心中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忍不住說道:「也是,想來傅公子和我并無情意,縱然康樂身死,君心匪石,不可轉也。」
我哼笑一聲,接著道:「不如三年之后和離,嫁娶隨意,一別兩寬。」
「姐姐……」傅若金抬起頭,像只被遺棄的小狗,小心翼翼說道,「我錯了嘛,別生氣了好不好?全怪我眼拙,沒能第一時間認出姐姐來。」
我歪頭看他,沒有說話,然后眼疾手快地拿過和離書收好,得意道:「看你表現咯。」
在傅若金孜孜不倦地追問之下,我終于敗下陣來,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
傅若金這回聽完后是真的大徹大悟,痛改前非,罵道:「姐姐果然是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門,齊綏那廝根本就配不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