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再大點呢,你就偷溜出宮去,看上哪個小伙子直接拐回來。」
「不過有婚約的不行,別當小三。」
她咂了咂嘴:「普信男也不行。」
我嘆了口氣,說道:「母妃,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您多想了。」
「哎——」母妃坐起身來,很認真地看著我,「這可是你為數不多能自己做決定的事了。不然以你那皇帝老爹的性子……」
「多半是要把你送去和親的。」
說著她又搖搖頭,開玩笑道:「不然你期待一下你姐姐篡位得了。我看她挺有大女主文主角的既視感。」
沒想到,母妃一語成讖。
我要去和親了。
4
自從齊綏提出和親之后,我就開始一個人赴兩份約了。
無他,康樂不喜歡她的婚約對象傅若金,以每次五十兩白銀的價格請我替她去赴約。
母妃在世時就與我常常念叨:萬物皆為假,只有金銀真。
自從父皇冷落母妃之后,我們在宮里的日子并不算好過,除去偶爾來照拂一二的皇姐,全靠母妃多年來攢下的小金庫。
她說本來是打算備著建學堂的,沒想到最后還是被自己給用了。
所以五十兩白銀,不賺白不賺。
說不準未來哪天就能用上了呢?
康樂的婚約對象是傅家獨子傅若金,芝蘭玉樹,正是春風得意的少年郎,卻不知為何偏偏入不了康樂的眼。
我呢,一開始確實是為了錢,然而現在又是為了什麼,是再也說不清了。
所以我不止一次地告訴康樂,最后成親的只能是她自己,其實又何嘗不是告訴自己。
可她沒聽進去,我也沒有。
實在是可惜,畢竟按照母妃的標準,傅若金應該叫「年下撒嬌綠茶」
。
上周和傅若金去云客軒聽書的經歷還歷歷在目。
「姐姐,你想喝什麼?」傅若金看著茶單,十分貼心地詢問我。
我那會正在看街上一個小姑娘買糖葫蘆,話沒過腦子就禿嚕出了嘴:「一壺君山銀針,兩碟龍須酥,正是他們家的招牌。」
說完半響沒聽到回答,一扭頭就看到傅若金委屈巴巴地看著我,滿臉寫著傷心:「姐姐你好像很熟悉的樣子,怎麼知道得這樣詳細?是不是和別人來過了……」
我心虛地移開眼,小聲說道:「沒有沒有,是嘉寧姐姐和齊五殿下來過。」
好在傅若金似乎是信了,乖巧地應了一聲:「那我聽姐姐的!小二,就按這個上吧。」
等店小二上完了茶和茶點,傅若金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推到我面前。
「這是我前些日子路過玲瓏閣,正巧看見的,想著姐姐你說不定喜歡。」
我打開一看,是一個同心鎖。
生生世世,永結同心。
「……你拿回去吧。」我掙扎許久,還是抿著嘴把盒子合上,「宮里這些精巧玩意兒我也有不少。」
傅若金撇撇嘴,低著頭,很是沮喪,「也是,想來姐姐在宮里也不缺人關心,哪能輪得到我來呢?」
母妃說: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拒絕撒嬌的男人。
她說的對。
我還是昧著良心收下了。
5
「公主,該出發了。」侍女抱琴的聲音把我拉了回來,她為我貼上花鈿,輕聲提醒道:「再不走,五殿下該等急了。」
我嘆了口氣,并不是很想去見他。
坐上早已等在宮門口的軟轎,朝著月牙湖前去。自那日過后,齊綏便借著培養感情的由頭,三天兩頭約我逛,整個京城都快被他逛遍了。
齊綏不知在那等了多久,見我來晚了也只是扶我下車,含著笑說道:「公主賞光,如約而至,我很高興。」
我提著裙擺,淡聲道:「走吧,五殿下。」
不知為何,齊綏總是給我一種莫名其妙的不適感。
齊綏不動,我不解地回頭,他突然伸手,把我的一縷額前的碎發別在耳后,這才應和道:「走吧,嘉寧。」
我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心道此人過于輕浮,沒有分寸。
腦子里忽然就蹦出了母妃生前所說的「油膩男」。
想到此我便移了目光打量他,目光相撞,他勾出一個笑,自信道:「嘉寧這樣看我,莫非是我生得好看,讓嘉寧移不開眼,迷上了?」
我聽著腳趾扣地,一時有些震驚于他的自信,再三打量了一下他勉強算得上清秀的臉,居然不知如何作答。
確定了,是母妃說的千萬不能嫁的油膩普信男。
「五殿下自然是人中龍鳳。」我掛出一個尷尬而得體的笑容,而后再也忍不了,自顧自地往前走。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不出意外就要和他朝夕相伴,突然就能理解為何母妃總是在宮中長嘆短吁了。
忽然就懷念起嘴甜可愛的傅若金了,只是他終究是康樂的駙馬,不敢多想,不能多想。
母妃啊母妃,你這烏鴉嘴還真靈。
6
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我正在屋子里看書,一片歲月靜好之際,康樂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由于母妃不和的緣故,再加上一些不可說的原因,我和康樂的關系始終是不咸不淡,有時候甚至比不上我和皇姐。
「康樂?」我放下書問道,「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
康樂也不多話,說道:「姐姐,我那日對齊綏一見鐘情,你又和我長得一樣,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