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秘密,一直埋于心底。我逝去的母妃是穿越的。
1
「嘉寧,你知道嗎?」皇姐笑得溫柔,亦如平日里與我談笑一般。
如果忽略此時已經抵在我脖頸處的短刀的話。
我微微一顫,刀尖又近一分,只聽聞皇姐在耳邊呵氣如蘭:「心中無家國的人……
該死。」
我很想點點頭,但是短刀的位置實在是讓我不能動。
我只能說道:「皇姐教訓的是,康樂通敵叛國,咎由自取。」
半晌,頸邊突然一松,我睜開眼,皇姐站在一旁,手上還轉著那把差點見紅的短刀。
「說說吧。」皇姐笑語嫣然,「康樂和齊綏,叛國通敵的事,你真不知道?」
我坐在椅子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說我不知道,皇姐可相信?」
「嘉寧說的,本宮自然相信。」皇姐抬眸看著我,神情似笑非笑。
見我不說話,皇姐又問道:「那你覺得齊綏此人如何?」
我畢恭畢敬地答道:「父皇說此人為人中龍鳳。」
「本宮是在問你覺得如何……」皇姐鳳眼微瞇,剛剛手上還在把玩的刀忽然停了下來。
「齊綏……」我抿了抿嘴,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表面和善,實則陰狠,為人狂妄,但不失頭腦。」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康樂被騙,也并非不可能。」
皇姐挑了挑眉:「既然你如此熟悉他,不如和我從頭說說。」
2
三月前父皇生辰,各國皆派出使者前來祝賀,只有齊國來的是一位皇子,五皇子齊綏。
這其實很不正常,因為齊國與燕國相鄰,邊界處常年爭戰不斷,兩國關系并不算友好。
萬壽節的晚宴,自然是觥籌交錯,歌舞升平。可惜這類宴會于我而言向來無趣,只是礙于父皇,不能像往常一樣推脫溜走,只是端坐著不說話。
酒過三巡,齊綏突然起身行禮,說是除了以齊國名義帶來的賀禮以外,他自己還有一份大禮要贈予父皇。
父皇大悅,當即令人抬上來,要一睹是怎樣的一份大禮。
隨著一聲令下,紅布揭開,一尊半人高的玉佛坐在中間,面目慈悲。上好的和田玉,通體雪白盈潤。
父皇這人,年輕時上陣殺敵,后來又在朝堂周旋,手上血腥無數。如今年邁,許是離死將近,心是越發慈軟,不免信起了神佛之事以求安慰。
我在心中冷笑,投其所好,非奸即盜。
「好!好!好!」父皇一連稱好三聲,撫掌大笑道,「齊國人杰地靈,五皇子也是人中龍鳳。」
「不過禮尚往來,五皇子這份禮,寡人可不能白收,可有想要的回禮?」
齊綏又行一禮,目光似乎無意朝我看來,我心中猛地一緊。
「愿以婚約為誓,結兩國萬世之好。」
我垂下眼簾,心中無悲無喜,只覺得自己終于還是走上了母妃所謂的「老路」。
剛才還在推杯換盞的大廳突然就安靜了。
燕國立國百年,開國皇帝后的幾位祖上皆是無功無過,將將靠著開國時的底子。到父皇這一代,已是外強中干,強弩之末。
如今父皇年邁,太子中庸,皇姐才華橫溢,鋒芒漸露,特許攝政兩年有余。
只是兩年,還不足以治理國家強盛到拒絕聯姻。
「這是五皇子的意思,還是齊國的意思?」太子問道。
齊綏淺笑:「是在下的意思,但也是齊國的意思。」
「哦?」皇姐淡然從席上起身,笑得風情萬種,「五殿下可是看中嘉寧公主了?」
齊綏給的是正妃之位,自然不能拿宗室女湊合。
后宮子嗣不豐,除卻太子,皇姐,早年間走丟的三公主永安,只剩我與胞妹康樂。
康樂去年已有婚約,自然該是我去。
「回大公主,嘉寧公主風姿綽約,靜雅賢淑,在下一見傾心。」
3
我與康樂是雙生姐妹,卻因生母只是一介宮女,身份低微。況且生下我們二人后又難產去世,是以我們二人分別被送給不同的妃子,在膝下教養。
我養在淑妃身旁,康樂養在明妃身旁。
淑妃明妃皆膝下無子,二人最是不和。
可除了我沒有人知道,母妃她是穿越的。
從小時候起,我就經常聽母妃和我說各種各樣的故事。
故事的內容不似任何話本子,里面有會自己跑的馬車,會飛的鐵做的鳥,還有不讓須眉的女子如何保家衛國,為官為王。
我想告訴別人,但母妃說這是只屬于我和她的小秘密。
等到我長大一些,我才知道母妃這是為了保護我。
我學會了在宮中謹言慎行。
因為身在皇家,所以我有幸讀了書。
我問母妃:「母妃,書上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母妃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然后呸了一聲:「放屁,這句話原意是女子若是沒有才行就只有德行,是德才至少得占一樣。」
我正準備離開,忽然又聽見母妃自己小聲說著什麼。
「那老皇帝今天又把我的提議當耳旁風,服了。」母妃嘆了口氣,自顧自地嘟囔。
我知道,她是在說女子學堂的事。
她從未放棄,可反而遭受父皇的冷落。
夜深人靜的時候,母妃也會和我聊天,「燕銜玉,我雖然不是你親媽,但把你養這麼大早就把你當親女兒了。
」
我躺在她身旁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