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舉著滿弓對準他,冷聲開口。
「蘇蕓射傷我夫君,物證我已提交大理寺。」
「若你現在不帶她滾得遠遠的,那下一箭我射的就是她的腦袋了。」
蘇蕓這一箭要射的人本是我,只是那時霍璟拼死替我擋了下來。
誤傷了心上人后她過于慌亂以至于將自己的發帶落在現場。
加之本次秋獵為了區分獵物,每人用的箭都不同,而穿云箭,就是蘇蕓的箭。
被威脅后,楊釗等人恨恨地望了我幾眼,爾后抱著蘇蕓遠去。
我只站在原地,望著蘇蕓那張痛暈過去的蒼白小臉,嘲諷地笑了笑。
她想殺我是真,但殺我用自己的穿云箭?
蘇蕓茶是茶,但還不至于那麼傻。
所以蘇蕓,你又是替誰做了嫁衣呢?
「蘭喬,你要的人抓到了。」
等現場的人都走空后,一個隱匿許久的人從營帳背后走出。
蘇綰頗為擔憂地在我身上四處查看幾遍,又拿出袖帕拭去我臉上的污漬。
「謝啦。」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但你如何得知今日有刺客?」
14
那日的秋獵因刺客眾人不得不半途離開,爾后仍心有余悸。
只可惜當時現場太過混亂,黑衣人們不知怎的就全消失了,沒留下半點線索。
為了安撫諸位大臣,一月后圣上特地在宮中舉辦了盛宴。
此次蘇蕓沒再出現。
我那箭射得極深,幾乎能廢掉她一只手。
交到大理寺的物證齊全,為了保住蘇蕓相府也沒上門找我麻煩。
我端坐在大廳里品著茶茗,眼皮忽然跳了跳。
目光掃了眼身旁,這霍璟被喊走的時間未免太長了些?
此時,有一太監慌慌張張到了殿外,著急地朝我磕頭。
我放下酒杯,面上從容地走了出去。
「夫人大事不妙,將軍在偏殿被人……下藥了!」
「知道了。」
為我通風報信的太監拿了賞錢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從懷中拿出幾封帖子,命貼身護衛快馬加鞭出宮。
一切安排妥當后,我才趕往偏殿。
踹開房門時,蘇蕓跌坐在地上,衣衫半褪,眉目含情,面帶春色。
而霍璟則衣著整齊,坐在床邊提著劍冷冷抵著她的脖頸。
「霍璟讓我幫你好不好,你就只當是一場露水姻緣,我不會害你的。」
「想死還是滾?」
鋒利的劍刃向前一分,毫不留情地割破了蘇蕓嬌嫩的肌膚。
我緩步踏入殿內,看霍璟平安無事,只是呼吸略微急促后松了口氣。
「夫人!你來美救英了!」
見了我的身影,霍璟面中泛起一抹潮紅,委屈巴巴地喊了幾聲。
我點點頭從袖中摸出藥瓶塞了顆藥進他嘴里,扒開他擒在我腰間的手。
「來人,給將軍提幾桶冷水。」
「乖,我還有事要忙。」
門外的護衛魚貫而入,我拎著蘇蕓的衣領一桶冷水把她從頭澆到腳。
等她清醒些后直接拖著她往大殿走。
15
回了大殿才發覺內里氣氛壓抑沉重,眾人面色嚴肅。
「蘭喬,方才探子來報匈奴入侵,邊關大亂。圣上大怒,懷疑軍中有人泄露了邊關布防圖。」
蘇綰從宴席的前方走到我身邊,低聲在我耳邊呢喃。
跌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蘇蕓卻像忽然抓到了什麼把柄,抬頭望著我時眼神極亮:
「是她!是蘭喬!她看過我們的邊關布防圖!」
她說的是霍璟邊關大捷回府那晚,也是我與蘇蕓初見、在沙盤上擊敗她那晚。
在她言之鑿鑿的指認下,大家免不得將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沒有急于否認,而是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質問。
「蘇蕓,那晚提出要到我將軍府飲酒,復盤溧水之戰的人是誰?」
蘇蕓皺了皺眉,似乎不懂我為何發問,并無他想便做了回答。
「楊釗說兄弟們回京應當好好聚一聚……」
聽到了預想中的答案,我點點頭繼續追問。
「那秋獵中給了你淬毒的穿云箭,告訴你我在東邊的是誰?」
「楊釗說你們遇到了刺客,可以趁機……」
「最后一個問題,今晚替你出謀劃策將霍璟帶到偏殿下藥的人,又是誰?」
大殿內安靜得可怕,蘇蕓在我步步質疑下終是蒼白了臉色。
「楊釗說想成全我,讓我與霍璟生米煮成熟飯。」
我冷哼一聲松開了她的下巴,她徹底癱軟在地默默流著淚。
「你為他人做的這嫁衣倒是漂亮。」
「望陛下明察,緝拿叛賊楊釗。」
話音剛落,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現。
霍璟壓著五花大綁的楊釗,神情凝重地跪在殿前。
被制伏后楊釗仍在狡辯,兇狠地望著我咒罵。
「蘭喬,這些都是你的小人臆測!你并無證據!」
「圣上英明,我楊家三代忠良,小兒楊釗冤枉!切莫聽這婦人一面之詞!」
安永侯護子心切,當即跪在殿前邊叩頭邊老淚縱橫。
在場官員們都頗為動容,有所不忍。
恰巧此時,殿外大理寺卿帶著一名渾身是傷的黑衣刺客覲見。
此人正是我安排蘇綰在獵場外圍蹲守,趁刺客們撤退時抓到的匈奴人。
而從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封密函,正是獵場的布防圖。
我笑瞇瞇蹲下,揚手拍了拍楊釗那張慘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