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成親?我對你們這些臭男人不感興趣,我只喜歡香香的美嬌娘。」
「若如其他女子般被困在四方大院里,日日洗手做羹湯,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天下女子只愛圍著男人爭風吃醋,眼界太過狹隘,我只關心家國大事。」
她長篇大論抒發得極其盡興。
前腳說喜歡香香的美嬌娘,后腳卻又將天下女子統統貶低了一番。
話音落下,蘇蕓不咸不淡地掃了我一眼。
見我捧著茶杯小口小口地細品茶茗,不由得輕蔑地嗤笑:
「姐姐你當真要留在這里嗎?」
「我們喝酒時少不了談些國家大事,都是些男人的話題,無聊得很。」
「若你聽不懂直說也無妨。」
我仍掛著溫溫柔柔的笑,目光卻盈盈落在酒桌中間的沙盤上。
那里擺著安慶邊關布防圖,不難看出眾人正在復盤上月與匈奴在溧水的大戰。
小軍師蘇蕓執了幾支紅旗插在上面,我抬手一一拔了出來。
「蘭喬你干什麼?我靠你不懂別亂動行不行啊!」
她氣惱地大喊,想從我手中奪過紅旗卻撲了個空。
我思忖片刻,狀似隨意地把旗子插在截然不同的幾個方位。
「溧水多沼澤,毒瘴中蛇蟻遍布,視野狹隘。若要以原先的雁行之陣強行進軍多有不便,容易中敵軍埋伏。」
酒桌上大家喝著小酒旁觀,只當看好戲并不在意。
唯有霍璟神色嚴肅,認真地執著兵旗與我對仗。
「諸位不妨看此處,溧水兩邊山脈嶙峋,內有山谷易守難攻且極為隱蔽。我安慶軍可兵分兩路從側繞行,左右翼彎如鉤迂回包抄匈奴。
如此天時地利人和,我軍必可大勝。」
一通排兵布陣,沙盤上的形勢風云變幻,驚天逆轉后竟是滿盤皆贏!
眾人瞠目結舌紛紛噤了聲,我撐著下巴柔若無骨地伏在霍璟肩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蘇蕓。
「蘇軍師,你看我下得對嗎?」
相較之下,蘇蕓初始下的那幾步可謂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在座眾人都久經沙場對打仗異常癡迷,見此眼中亮得可怕,當下毫不吝嗇地夸贊起來。
「好計謀!與將軍當初所用兵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分伯仲!」
「沒想到嫂嫂不但貌美,竟還如此聰慧!」
我低頭佯裝羞紅了臉,理了理耳邊的鬢發頗為謙遜道:
「說笑了,這些國家大事向來是男人的話題,我哪里懂。」
「不過是隨手玩玩,我是萬萬比不上蘇妹妹的,她可是你們的軍師呢。」
「……」
只見方才還理直氣壯的蘇蕓此時正低頭喝酒,默不作聲。
不一會兒,她又裝醉伏在旁人的肩膀上,眼神迷離地嬌聲嚶嚀。
「霍璟,霍璟我喝醉了,送你爹我回府!」
「蘇蕓,我們送你。」
「不嘛!我就要霍璟送!還是不是兄弟了!」
我無趣地打了個呵欠埋在霍璟頸間,懶得看癲婆演戲。
「夫君我困了,回房吧。」
「好。」
被霍璟攔腰抱走前,我特地回頭望了眼桌上的沙盤,心思流轉。
確實還原了如今邊關的布防圖,只是……
03
進了里屋,我才覺得自己耳根子清凈了不少。
小翠忙不迭地送上鞋襪,還溫了小壺熱酒配上三碟糕點。
「我記得夫人平日里愛喝茶?」
霍璟從下人手中接過木盆,粗礪的大掌握著我的腳踝浸入溫水中。
想起蘇蕓那張臉,我嫌棄地隨意晃動小腿濺了他一臉水。
「剛剛屋內茶香太濃,熏著我了。」
「水冷不冷?」
霍璟倒是好脾氣,任我鬧也不惱,只慢條斯理地拿過熱帕子替我擦腳。
「瞧你說的,哪里就冷死我了呢?」
「霍璟你真是長本事,打了一年仗,身邊多了個美嬌娘,想必在軍中過得很是快活吧。」
「我說呢,虧你在蘇蕓那里絆住,不然早就飛來了。」
見我陰陽怪氣地拿喬,霍璟悶笑幾聲。
他起身委屈地把頭埋進我頸間磨蹭,溫熱的呼吸噴灑帶來一陣癢意。
我冷哼一聲把霍璟揪開,捏著他的下巴在燭火下細細端詳這張俊臉。
當真是紅顏禍水!
「此次北抗匈奴有六支軍隊,蘇蕓乃其中一軍的軍師,與我并無干系。」
「班師回朝那日,才有人來稟報說她乃相府庶女。」
「也不知她使了何種手段與楊釗他們為伍,今晚忽地就上門了。」
「一看就不安好心,夫人你要保護我!」
霍璟說得情真意切,清冷好看的眉眼皺成一團。
燭火搖曳,襯得他的眼眸愈發幽深。
見我不說話,他委屈巴巴地張嘴在我肩上磨了磨,又探身從桌上捻來一枚糕點。
「瞧,我在宮門口給你帶的桂花糕香甜得很,嘗一口。」
「不吃,我不餓。」
月色朦朧困意上涌,我拒絕地撇過臉去卻被他一把掐住。
他猛地欺身上前,帶著酒氣的唇舌鋪天蓋地般覆了上來。
「可是我餓了。」
「?」
燭火蕩漾,香汗淋漓間我喘息著推開他:
「你的俸祿記得充進庫房,明日我要到東郊買宅子。」
「……都聽夫人的。」
被翻紅浪,芙蓉春宵,鴛鴦帳暖。
04
因操勞過度,翌日我渾身酸痛從床上醒來時已將近傍晚。
怕惹我生氣,霍璟低眉順眼地捧著后廚燉好的補品,一勺一勺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