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第一畫師的岳寅……他是挺低調的,但是得了他畫作之人,這個時候總會帶過來,可勁兒顯擺。」
「原來如此。夫人真是見多識廣!」
我笑道:「你羨慕啊?」
顧遠舟點點頭:「羨慕,十分羨慕。恨沒能早日遇見夫人。」
我們邊說邊去往布莊。
顧遠舟讓我挑選最好的云錦布。
但是,我選了大部分的粗布,只選一小部分的云錦布。
選色六種。
顧遠舟不解地問道:「為何選玄黑色?你不喜歡此種顏色的。」
「給你和顧深做衣裳的。」
村里有棉花,姑姐會彈棉服。
以錦布為里層,以一層粗布裹外。
如此,既耐穿又舒適,還能省很多錢。
買完布,顧遠舟讓我守著驢車,他去一個地方。
許久,他才回來。
回家途中,他突然變戲法一樣,拿出一支精致的玉簪,戴入我的發髻。
「青玉簪,雕著的是你喜歡的梅花。」
我取下來端詳。
「是你前陣子畫的那一支?」
他輕笑:「看到了?」
我蹙起眉頭:「別亂花錢。開春之后,你要去書院求學的。」
「去書院?」他一怔。
「對啊,你不好好求學,怎麼考中進士?」
顧遠舟低笑一下,說道:「無敵,其實……你可以稍微提高要求。」
「啊?」
什麼意思?
后來,我才知道他的話中之意。
22
顧遠舟去年春試考中秀才,但是沒有參加秋試。
以燕國的科舉制度,過兩年,他參加新一輪的科舉考試,就要重來。
翌年初春。
顧遠舟入學清遠書院。
僅求學一年兩個月。
他重新參加科舉。
春試揭榜,考中解元!
顧家舉辦慶賀宴,場面熱鬧,清遠縣有頭有臉的人都來賀喜。
咱們家的解元老爺顧遠舟,和姑姐、二叔忙著招待賓客。
唯獨我高坐墻頭,一邊啃著豬蹄,一邊感嘆:「牛啊牛啊!老大是文才,老二是武才,顧家的祖墳冒青煙了!」
他是我宋武娣的男人,也算是我宋家人吧?
雖然我喜歡這樣溫馨平和的日子,但是顧遠舟不會甘于鄉野和平凡。
我也不會自私地耽誤顧遠舟的前程。
更何況,抱負和娘子之間,聰明人自會選擇前者。
「相公太聰明,也不見得全是好事啊。」
最終,我決定,待他高中,與他和離!
23
「無敵。」
「嗯?」我低頭,對上顧遠舟幽邃的雙眸。
不知何時,賓客已散。
我坐在墻上。
他站在墻下。
暮色映著他昳麗的臉龐,襯得他越發好看。
「賓客怎麼都走了?」
顧遠舟說道:「酒喝了,喜賀了,難道還留在這里過夜嗎?」
我不禁一笑。
「你怎麼坐到墻上了?喊你幾聲都沒反應,在想什麼?」
「我在想……若是那三幅畫沒有賣,現在價格一定翻幾番!」
顧遠舟低笑,桃花眸微彎的線條,勾勒著柔和。
「如果有如果,那就沒有今日的我。」
「也是,不賣畫,你也沒錢去書院。」
清遠書院的學費食宿費等各種費用,一年三十多兩。
顧遠舟笑著搖搖頭:「無敵,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啊?什麼?」
我坐在墻頭,風有些大,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他看著我,問道,「你下來嗎?」
我站起來,拍了拍屁股。
「你走開一些,免得我砸到你。」
他卻朝我張開雙臂:「跳下來,我能接住你。」
我看著他清瘦的身影,有些懷疑:「你確定嗎?摔到我了怎麼辦?」
他低笑,說道:「哪有相公舍得摔著自家娘子的?」
于是,我放心地一躍而下。
他接住我,牢牢地抱著,腳步往后趔趄幾步,也未松開半分。
「是不是沒摔著?」
他垂眼,笑著看我。
我勾住他的脖頸答道:「嗯。」
他低頭湊近我的耳旁,小聲地說道:「我怎舍得摔著你?」
「夫人比什麼都重要。」
頓了頓,他又補一句:「比命都重要。」
24
「嫂子!來客了!」
顧深的聲音傳來。
十四歲的少年,正在變音,一副公鴨嗓粗獷嘶啞,怪難聽的。
「二叔,回來了?」我從屋里出來。
只見顧深帶著一位十一二歲,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的公子。
顧遠舟在書院的一個同窗,得知顧深武藝高強,就給他推薦去洪武鏢局走鏢。
顧遠舟不放心我自己留在村里,花一百多兩銀子買了鎮上的一處宅子,我們一起搬到鎮上住。
他每日早上去書院,晚上回家中。
而顧深確實是武學天才。
我傾囊相授,他如今也算得上一個高手。
他為人爽朗,義氣重情,實力又強,半年的時間就混成鏢局的副鏢頭。
「小爍,這是我長嫂。」顧深說完,又看向我,說道,「嫂子,這是林爍,咱們鏢局當家的公子,也是我的小徒弟。」
那公子連忙行禮:「林爍見過長嫂。」
我笑著點點頭:「二叔收徒了?」
顧深笑著撓撓頭,說是,林爍給他三跪九叩,是他正兒八經收下的徒弟。
「嫂子,咱們進屋說。」
原來是顧深想教小徒弟武功。
因為他的武功是我「傳授」的,所以,他就帶徒弟回來,先請示我。
「說起來,嫂子還是我的師父。」
林爍聞言,連忙跪下:「徒孫拜見師祖!」
「……」
你們倆才比我小幾歲啊!
我看著眉眼周正的林爍,說道:「習武之人,應是德行善舉之輩。若不是,我不愿授之以武。」
林爍跪著磕了個頭,鄭重地說道:「謹記師祖的教導。
」
顧深也向我保證他亦是肯定林爍的為人,方才收為徒兒。
25
我讓林爍留下一起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