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毅猛地轉過身，嘴巴咧到耳朵根，笑得像個孩子。

「你說什麼？憶寧，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嘛！」

看我不作聲，他急得跳腳，聲音都帶著一絲嬌氣。

原來他還會這樣撒嬌啊……

「不影響世子的俊美！」我大聲地、一字一句地重復了一遍。

「憶寧，謝謝你。」

傅云毅的眸子亮得像星星，握緊我的手，連走路的步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走吧，回去，我的大才女。接下來就是你的主場了。」

15

回到宴會上，剛剛坐定，傅云毅便對長公主行了禮

「皇姑母，侄子婚事將近，想到這門婚事也多虧了姑母的成全，便和林家二小姐一同為姑母準備了賀禮。」

長公主笑得眼睛都沒了，她和藹地看向我。

「是嗎？憶寧呀，你們準備了什麼？快拿給本宮看看。」

我行禮，隨后拿出一幅裝裱良好的秋日百菊圖。

四下立刻響起了竊竊私語。

「這……怎麼與之前林家大小姐的百花爭妍圖如此相似啊？」

「林家大小姐一向是才女，倒是二小姐素來有著草包的名頭，我看這是二小姐不會作畫，偷偷抄了姐姐的吧？」

「可是最近不是有傳聞嗎？說林家大小姐根本就不會作畫，那些畫也是她請人畫的……」

「啊？難道就是她找二小姐作畫的？」

長公主聽著這些竊竊私語，臉上的笑意沒有變。

等議論聲飛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憶寧是個好姑娘，以前的畫本宮也很喜歡。可惜老了眼神不好，錯認了這麼久。」

「憶寧啊，本宮西偏殿還缺一幅掛畫，今日就厚著臉皮，再向你討要一副。」

這就是長公主認證，林憶安之前呈上的畫，都是我作的了。

林憶安，這好名聲讓你用了這麼多年，也該還給我了。

我看向傅云毅，他沖我一笑，示意我快給長公主回禮。

于是我回身，沖著長公主深深一拜。

「憶寧謝長公主厚愛。」

而就在這時，一個丫鬟跌跌撞撞沖進宴會正廳，邊跑邊喊。

「林小姐，林小姐她在后院……」

大家這才發現林憶安并不在宴會上。

「不得放肆，有話回稟。」

長公主的貼身女官喝住了那名慌張的侍女。

「回姑姑，林家大小姐剛剛弄臟了衣裙，便跟隨奴婢去后院換洗。可是奴婢在房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林小姐出來，擔心出什麼意外，便推門進去查看，卻不想……卻不想……」

「什麼？」

「林小姐和一名侍衛……」

我和傅云毅對視一眼，來了。

16

長公主帶著眾人趕到了后院，林憶安換衣服的那一間。

房門虛掩著，仿佛還映襯著剛剛開門的侍女的慌亂。

眾人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只有林家夫人跌跌撞撞地進了房門。

接著她尖叫一聲，眾人也著急了, 不管不顧沖了進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跌坐在地上的林夫人，再往里看, 床榻上衣冠不整躺在床榻上的兩人, 便是林憶安和一個男子。

我向前一步，走到長公主面前，行李。

「長公主, 姐姐私隱不便讓他人觀看，還請公主帶各位夫人小姐先去前廳, 容母親和姐姐稍作整理。」

長公主點點頭, 便帶著各家女眷離開。

「你這個賤人！你居然這麼設計你姐姐！」跌坐在地上的林家大夫人惡狠狠地看向我，仿佛想用雙眼將我刺穿, 「你姐姐的名節毀了, 她是你姐姐！」

我幾乎要笑出聲來，這雙標得也有點過于明顯了。

「你們設計我的時候，想過林憶安是我的姐姐嗎？」

說完, 我覺得渾身疲憊，轉頭便離開了凌亂的屋子。

門口, 是穿著紅袍的傅云毅。

他伸出手，我緊趕兩步，牽住他。

他的手干燥又溫暖，包裹著我微涼的指尖。

「傅云毅, 謝謝你。」

「嫁衣繡得怎麼樣了？」

「嗯？」

「想謝我的話，就早點嫁過來吧。」

……

「好。」

17

后來，很久很久的后來，在我成為世子妃的很久的后來。

傅云毅的貼身侍衛告訴我，在我已經不記得的年少時光。

那時的傅云毅剛剛傷了臉，雖明白這臉是不得不傷，卻也無法面對一個個稱呼他為「怪物」的小孩。

就在小「怪物」躲在角落掉眼淚的時候，有個小姑娘遞給了他一個糖果。

那姑娘年齡比他還要小, 眼睛里也帶著些害怕, 卻勇敢地將手里的糖果遞給他。

他接過糖果之后, 小姑娘轉頭就跑, 跑了兩步之后卻又回頭，沖著傅云毅笑得開心。

「沒事的，姨娘說過, 人要心好, 臉不過是皮囊罷了。」

「他們欺負你，你就打回去！我也可以幫你打他們！」

那時的他派人打聽了許久，才知道這姑娘是太師府林家的二小姐。

雖是二小姐，卻過得辛苦, 林夫人沒有容人之量, 即便她們已經足夠隱忍，卻也被搓磨得日子艱難。

那時他便想了, 他定要娶她, 讓她不再在后院被人欺辱。

后來他看到她自己找了宋家公子，心里生氣, 她明明配得上更好的男子，卻要委屈自己跟那個沒什麼骨氣的宋公子。

后來她對他說，「不然你娶我？」

他明知是氣話, 卻也覺得開心，他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了她。

「好啊，我娶你。」

-完-

在嘆息的長頸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