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我指著她,聞鐸的視線也逐漸移到了她的臉上。
吉祥想了想,兇巴巴地齜了齜牙。
聞鐸款款把木釵拿出來,擺在桌面上:
「罷了,什麼都瞞不過太后娘娘。」
頓了頓,聞鐸語聲有些難過:「不知娘娘打算何時出兵,可否允我歸國,死在故土上。」
「哀家不喜歡不義之戰。」我端著茶盞舒服地喟嘆一聲,「但作為太后,哀家需得考慮晟國的利益。」
聞鐸是個聰明人,急忙問:「娘娘有何吩咐,但請直言相告。」
「你回去準備準備,我要你國庫的一半。你若交付,晟國可保鄭國二十年太平。」
17
「國庫的一半,太后娘娘可知鄭國富庶?」聞鐸驚得幾乎要站起。
我當然知道鄭國富庶,鄭國的精鹽和醫術聞名天下,但可惜沒有強有力的武力,時常被楚國前往邊境劫掠。
「這事不急,你可以回去慢慢考慮。」
聞鐸卻陷入兩難,楚國使臣就在晟國,他擔心他一走,我就轉變心思和楚國結盟。
到時候就不是一半而是全部都保不住了。
「太后娘娘此舉未免有趁火打劫之嫌,娘娘竟想兵不血刃就拿下我國庫的一半?太貪了吧!」
「難道不義之戰不可戰,不義之財卻可取?」
我把茶盞放下輕輕敲了敲桌子:「不要混淆概念,哀家要的這錢,是辛苦費,是保護你鄭國此后二十年不受晟國和楚國的侵擾。」
「往后二十年,勞心費心,只是要一半,很良心了。」
聞鐸氣得臉色發青。
起身要走,但走到門邊又氣鼓鼓地回來:
「簽吧,娘娘總得給我個憑證吧。」
吉祥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國書,上面已蓋好國璽和我的印,為了防偽我還畫了花押簽了字。
聞鐸看到吉祥把東西捧出來的時候臉色更差了,似乎為自己被我吃得透透的,而感到羞辱。
「哀家靠人品走天下,和我做交易不虧的。我說話算數,說罩著你就肯定會罩著你。我又不是蕭家那幫子得隴望蜀的小人。」
「掏錢出來的時候,是有些痛苦的,但長遠計,你要多想想往后的安穩日子。」
說罷我擦了擦眼角道:「要不是家里窮,誰愿意好好地給人家當保鏢打手啊,這還不是沒辦法嗎?哀家要是你,巴不得花錢免災。」
這麼一說,聞鐸心里舒服了不少。
但蓋下國璽的時候,面部表情還是異常肉痛。
在他蓋好國璽后,我瞇著眼睛道:「貴國行事也是不拘一格啊,你這都自請禪位了,還拿著國璽呢?」
聞鐸不說話,默默地收好自己的那一份國書。
就要出門時,我偏偏嘴賤道:「聽說你孤身前來,是打算自薦枕席來給哀家做男寵的,就這麼走啊?不打算努努力色誘一下哀家?保不齊哀家能少要些銀子。」
聞鐸的腳步頓住,轉過身看向我,那神情似乎是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許久后,聞鐸耳尖染上緋紅:
「娘娘說的,可當真嗎?」
我托腮看著他笑道:「當然是假的,我一看就是那種提起褲子就不認賬的壞女人啊,這種事情的承諾,是當不得真的。」
18
聞鐸怒氣沖沖摔門而去。
我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吉祥拿著帕子過來給我擦臉:
「擦擦吧,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收了聲,用帕子蒙上了臉。
吉祥守在我身邊,好半晌小聲問我:「娘娘喜歡他?」
「這世上的美男子有幾個是你家娘娘我不喜歡的?」
我閉著眼,百無聊賴地扒拉著手邊的茶盞,一轉眼,我都是要奔四十的人了。
想當初年輕時,也曾縱馬江湖,和一幫游俠結伴半夜摸進鄭國皇宮的屋頂去偷看聞鐸。
一轉眼,我嫁了人,成了太后。
吉祥仿佛磕到了自己喜歡的瓜,興奮道:「娘娘,聽聞他后宮空虛,一個妃子都沒有呢,他會不會也喜歡你啊?」
「吉祥啊——」我摸著她的小腦袋瓜憂郁道,「這天下可托付事,又豈止情事?」
吉祥早已習慣了我時不時地抽風文藝,捧場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哀家很忙,沒工夫處對象。」
我拿下帕子,再度精神抖擻:
「你不知道一句話嗎,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
事情還沒完,蕭齊山接下來要坐不住了。
19
聞鐸回去之后,當即就將兩國國書昭告天下。
并公開對楚國宣戰,表示楚國無德無良,欺人太甚。
我隨后附和,表示將聯合出兵,勢要給楚國一點兒顏色看看。
蕭齊山不得已,只好親自出使。
見到我那日,蕭齊山眼眶通紅,當即行三拜九叩大禮:
「太后娘娘,朕一貫敬重您,當您是親母后。」
「一口一個親母后,一坑一個小目標?」我心梗都要犯了。
「蕭齊山,沒良心的我見多了,你也算是拔尖兒了。我自問沒什麼對不住你的吧?你那寵妃母親死后,為了保命避禍,你自請做質子來晟國。我憐你年幼,處處照拂于你,入冷宮時為你安排后路,宮變時也把你帶在身邊。可你是怎麼回報我的?」
蕭齊山哽了一哽:「母后,朕,不是,我,我有難處。」
「陳煜是生來就喜歡男人的?他小時候不是攆著小姑娘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