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模樣一看就是懷念加興奮,年紀大了又控制不住情緒。
偏陳煜這二愣子還以為他是害怕。
這老頭兒能干得出領著一幫文臣武將逼宮禪位的事,足見其一身反骨,他那便宜爹他都敢廢了,還會不敢扇他兩大耳刮子?
陳煜遭受如此羞辱,臉頰憋得通紅,像是要昏厥過去了。
我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瓜:「趁能休息的時候多休息,接下來你就不會那麼輕松了。」
陳煜驚恐地看著我問:「你這毒婦,你打算做什麼?」
我揮了揮手,讓吉祥把皇帝送去了皇后宮里。
先讓這小子消停幾天,我得暫時給他收拾爛攤子。
不過想到皇后年輕,我又示意吉祥給皇后送去了一包藥粉。
明明確確地告訴她,這藥可以用在皇帝身上。
這就算是我給了明示了。
8
這麼來回折騰了許久,我只微微合了合眼就到了上朝的時候。
自皇帝成年后,這朝堂上的事情我就不怎麼過問了。
就拿前段時間來說,我特意在皇家北苑住了一段時間,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安逸得都不想回來。
眼下,朝中的人看見我。
有些年輕的固然問了幾句皇帝怎麼了。
上了年紀的那些都用袖子擦起了眼角。
禮部尚書老劉大人哽咽道:「娘娘可算回來了。」
「行了行了,都一把年紀了,哭什麼哭?」
看了一眼金鑾殿上的龍椅,我到底沒坐上去,而是讓人搬來了我的椅子和大臣們坐在下首。
老大臣們圍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最近的近況以及陳煜做的混賬事。
原來在我離宮的這一年內,這小子上躥下跳活潑得很。
我深吸口氣按了按額角:
「那麼先從最要緊的事情開始解決。」
「誰告訴我一下,帶著國書回去的楚國使者走到哪里了?」
朝堂上的班子運行了這麼多年沒出過大錯,辦事效率還是有的。
很快有人拿來塘報:「再有七日就要到邊境了。」
兵部張守宗補充道:「南楚使者打算繞道沛城,經陳國回國。」
說罷他嘆了口氣道:「至于和南楚交界的洛、曲、會、辰等七城已被南境將士們攻陷了。」
我追問道:「南境將士們現在何處?」
張守宗趕忙道:「已命人勸降,暫時按兵不動守在禾城。」
「南楚那邊呢?」
張守宗癟癟嘴:「說好了議和再打過來就是不要臉,不過,將士們心里有數,重兵守在邊境未動。」
明白了,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們看不慣皇帝在鬧別扭。
捋清了局勢后,我點點頭:「禾城那邊先不要管。」
「至于南楚使臣麼,飛鴿也好,八百里加急也好,告訴守城的,我記得是羅家的孩子吧?」
「告訴小羅將軍,對使者一定要盛情款待。」
眾大臣們茫然地看著我問:「就這?」
9
「給個甜棗再背后打人悶棍心里會好受些。」
我打算讓人把使臣揍一頓,把國書搶回來。
聽完我的主意,群臣再次沉默了:
「搶回來?會不會有些欠考慮?」
「打人的時候機靈點兒,遮著點兒臉,記得套麻袋。」
公孫老大人制止道:「太后娘娘,此乃國事,絕非兒戲。」
「治大國若烹小鮮。」
「有些看似復雜的事情,往往只需要用最簡單的解決辦法。」
「眼下這件事情的重點在國書!」
我說得口渴,吉祥端來茶水。
我抿了一口接著道:「照我說的做。
」
當年逼宮廢帝,我出的餿點子最多,最后兵不血刃,我居功第二無人敢居第一,因此余威猶在。
群臣對視一眼領命。
10
又議了幾件要緊的事,我命人抬著幾大箱子奏折回宮。
翻了幾頁,命人連夜把內閣大臣們全召了進來。
睡眼惺忪的大臣們入宮時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直到每人面前擺好了案桌和半人高的幾沓奏折,才醒悟過來。
「娘娘!」公孫老大人熬得滿臉油光,布滿褶皺的臉都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此舉不妥。」
我吃了幾口吉祥遞過來的水果,靠在軟幾上:「抓緊時間吧,明天的奏折就要收上來了,越積越多,你還想不想回家吃飯了?」
公孫老大人尚在猶豫,內閣的其他幾位老大人們已經識時務地坐下了。
最后,他只能妥協。
「請各位大人認真些,哀家會抽查,批改得不認真的,再加贈一箱。」
幾人戰戰兢兢連連說不敢。
于是這一夜,我擁著薄毯睡得香甜。
等第二天再睜開眼看時,幾位老大人眼眶通紅,個個都是飽受摧殘搖搖欲墜的模樣。
嘖嘖嘖,這麼多有經驗的老大人們想要批完這些奏折都得累成這個慘樣兒。
要是我自己親自批,現在眼睛都瞎了。
所以,不會帶隊伍,就只能干到死。
11
用人不能用盡,我安排幾位老大人們去休息之后,又去上了早朝。
今天要議的事是,國庫的錢被陳煜那混小子挪用了大半。
甚至他還在戶部挪用了軍需款,通通在暗中交給了蕭齊山。
戶部尚書抬手給我看打滿了補丁的朝服,哭得哽咽:「娘娘,您都不知道老臣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
「哀家還記得這職缺是孫大人您當年費盡千辛萬苦求來的,早些時候,守著這個肥缺,過得倒還算滋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