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我挑釁一笑。
沒錯。
她是裝的。
我仿佛沒有看見,平淡地收回視線、接過包袱。
一句話也沒有回復傅允禮。
轉身頭也不回地踏進副本。
周渺不知道,這種毒真的會致盲。
最多再過一個月。
往后,她就不用再裝了。
07
眼前白光閃過,暈眩過后。
我站在昏暗的甬道中。
雜草瘋長。
蜘蛛絲遍布。
說明副本多年來無人問津。
洞壁上有奇怪的「嗡嗡」聲傳來。
我小心踏出一步。
結網吐絲的蜘蛛頓時四散而逃。
不知名的蟲群紛紛振翅而飛。
嗡嗡聲不絕于耳。
如果我能聽得懂,便知道它們在說:
【讓我來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來找死。】
【夭壽啦,快去稟告大人,逃了三年的夫人終于回來了。】
【你們誰去問問她,知錯了嗎?】
……
甬道很快恢復安靜。
我卻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前面有「人」在看我。
08
那目光簡直像要把我生吞活剝。
畢竟再怎麼說,這也是個恐怖本啊。
我微嘆一口氣,往前走去。
卻猛然跌入一個冷硬的胸膛。
「裴,聲聲。」
來人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目光森冷如刀:「你還知道回來?」
甬道昏暗。
他的臉隱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卻依稀能辨出俊朗的眉目。
我不認識啊?
我怔住:「你是誰?」
他驀地一笑:「我,是誰?」
帶著粗繭的指腹摩挲而上,一路往里探。
重重一按,我便化作春水,軟綿綿地倒在他懷中。
「你瞧。」
他附在我耳邊低聲輕笑:「你的身體還記得我,你卻說忘了?」
09
甬道里,只聽得到我錯亂的呼吸聲。
他,沒有呼吸。
眼前影影綽綽。
最后關頭,我不由自主地喊出他的名字:「樓宴。
」
輾轉千回,萬般熟悉。
嗡嗡聲響徹甬道。
眼前人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卻低頭吻了上來。
耳邊聒噪的響聲漸漸清晰,組成字句。
【天殺的,虐狗,哦不,虐詭異啦。】
這一刻起。
我能聽懂副本中,詭異的對話了。
10
「我失憶了。」我開誠布公,「我們是什麼關系?」
樓宴。
我凝眉看他。
這個名字在心中百轉千回。
卻愈發酸澀。
他避開我的眼神,神色冷淡:「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頓了頓:「上次刷本,我們一夜風流啊?」
看不出來,我還有這種體驗。
樓宴冷笑:「我勸你,再好好想想。」
他身后的黑霧邊化作愛心狀,邊嘰嘰喳喳:
【大人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夫人盼回家了,好感人。】
【我覺得大人現在背地里,嘴都要咧成 TypeC 了。就是面上還在 strong,你們覺得呢?】
飛蟲嗡嗡回應:【我們不敢覺得。】
我難以言喻地看向那些隱在黑暗里的蜘蛛飛蟲。
【嗷嗷嗷,夫人看我們了。】
【大人是不是忘記了,親了夫人,夫人就能聽懂我們說話了?】
樓宴的臉色微不可察地一僵。
看得出來,他正在極力維持自己的高冷風范。
喉頭輕滾,冷冷地丟下一個滾字。
周圍頓時重歸安靜。
樓宴站直身子,慢條斯理地說:「自己跟上。」
11
甬道很長。
樓宴走得很快。
我著急跟上,腳下不知道踩到什麼,一時踉蹌,險些摔跤。
疼痛卻沒有如意料之中傳來。
樓宴穩穩地扶住我,順勢鉗住我的手腕。
「走路也不知道看著點嗎。」
看似埋怨。
實際卻是關心。
腕間,和他冰冷的指尖貼在一起。
昭示著我們的親密。
沒有呼吸、冰冷的體溫、可以化作人形——樓宴是這個副本的 boss。
而我看起來,和他關系匪淺。
12
穿過甬道,樓宴帶我來到一座古老的城堡前。
古堡荒蕪已久,大門處草木叢生。
窗戶也破爛不堪。
我抿了抿唇,樓宴就頓在原地。
他揮揮手,包裹著的濃重的黑霧散去。
古堡頓時煥然一新。
我看向樓宴,他卻好像沒有察覺。
說得風輕云淡:「順手修整一下,不是為你。」
這樣嗎?
視線往下。
甬道出來,副本里正是白天。
樓宴卻還緊握著我的手。
沒有放開。
【蛛蛛們誠不欺我,爸爸嘴都要笑爛了,還在這死裝。】
【媽媽,是我的媽媽。】
【媽媽,我好想你呀。】
我頓時石化:我和他連孩子都、都有了?
13
角落里猛地沖出一只小黑貓。
高翹著尾巴,瘋狂蹭我的褲腿。
它邊蹭,內臟邊從支離破碎的身體里掉出來。
【慘了,把媽媽的褲子弄臟了。】
它抬起頭,墨綠色的貓眼中逐漸積蓄起眼淚。
我的心頓時軟成一片。
【嚶嚶嚶,媽媽會不會討厭我?】
不會。
我有潔癖,但我還是很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回答:「不會。」
俯身。
彎腰。
撿起散在外面的腸子,小心翼翼地塞回小貓柔軟卻冰冷的身子里。
這動作好熟悉。
我輕聲問它:「疼嗎?」
【平安不疼,早就不疼啦。】
【媽媽回家,平安高興。】
原來它叫平安。
歲歲平安。
好名字。
樓宴始終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看著我的動作。
見我看去,他慢吞吞地移開視線。
我以為的相遇。
對他們來說,是一場盛大而歡喜的久別重逢。
平安這麼說。
14
樓宴帶我來到居住的地方。
房間陳設簡單,卻能從中看出主人的用心。
橡木制成的大床,柔軟的絨被。
溫暖的壁爐,銀光閃閃的餐具。
明亮的窗戶。
整潔如新。
我有些遲疑:「這是我,以前的房間?」
和恐怖副本的陰森場景完全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