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官員也開始跟著附和:
「是啊是啊,那可是張太醫親自診斷的……」
「公主翻案也得編個像樣的理由,陳國可從未有染上天花的人……」
「再說了,誰愿去看啊,那不是去送死嗎……」
基本上都是三皇子的黨派。
我淡淡瞥向一旁的陳秉:「只是看一眼罷了,皇弟在怕什麼?」
「我……」
「肅靜!」皇帝打斷道,接著看向文武百官,「哪位御醫愿去一趟?」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沒人站出來。
畢竟萬一真是天花,此行大概率會送命。
而且張太醫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誰敢去唱反調。
一個人默默站出來:「微臣愿去。」
等待著實煎熬。
那人去了不到一刻鐘,我卻覺得過了很久。
等到他再回到殿上,眾人都不禁往后退,生怕沾染上。
「臣到殿中,太子一直說熱,還想讓宮女添冰盆。
「天花者雖會伴隨高燒,但會極度畏寒,況且京都即將入冬。
「臣便大膽上前看了一眼,太子身上雖潰爛,卻皆是皮肉凹陷,未見一處水痘膿包。」
「臣愚鈍……」他知觸及了皇家秘辛,不敢再說下去。
事關重大,皇帝又派了幾個御醫去瞧,所得皆相同。
我退到蕭策身旁跪下,緊緊握住他的手。
接下來的事,就不須我來了……
20
帝王目光如刀,掃視全場,仿佛要將人心扎個千瘡百孔。
眾臣一個個低著頭,誰也不敢吱聲。
朝堂上安靜得只能聽見彼此呼吸。
二皇子陳辨此時站了出來。
「稟告父皇,兒臣昨日在寢宮內抓到了個可疑女子。
「她身上藏了不少寶物,皆是之前父皇賜予皇兄的。
「兒臣以為是竊賊,她卻道是皇兄贈她的。
」
皇帝指尖輕叩龍椅:「將她帶上來。」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被拖到大殿上。
見眾人皆看著她,嚇得匍匐在地上大喊大叫: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那藥是什麼,是三皇子……他讓我下的藥……」
陳秉三兩步就沖到那個女人面前,甩了她一巴掌:「你在胡說什麼!」
力道很大,女人臉被打得偏向一邊。
她呆愣了一會兒,抱著頭蜷縮起身子:
「別打我,別打我,我什麼都說了……三皇子,三皇子給的藥粉,剩的在質子府,在我枕頭,枕頭下面……」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難怪聲音這麼耳熟,原來是西域的質子羽裳公主。
皇帝讓禁衛軍去查,果真搜出一包白色粉末。
御醫們一一上前,用手指碾磨,沾到鼻下細嗅。
誰也說不出具體是什麼藥,但能粗略辨別出里面的幾味烈性毒草。
陳秉被禁衛軍架了下去,一路上能聽到他怨毒的咒罵。
其實這些不足以證明是他謀害太子,只是將他押下去調查。
他這般模樣,反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
皇帝終把目光放回我們二人身上……
21
陳辨見狀,帶頭跪下來:
「父皇,蕭丞相這幾年為陳國盡誠竭節,懇請父皇饒恕他的欺君之罪。」
之前首個去看太子的御醫也跪了下來:
「微臣進京趕考時路上突遇賊寇,是蕭丞相舍身相救,微臣才保下一命。
「蕭丞相此等大義之人,斷不會是卑鄙細作,懇請陛下饒恕蕭丞相。」
眾臣也七嘴八舌說起蕭策對他們的恩情,齊刷刷皆跪了一片:
「懇請陛下饒恕蕭丞相!」
此時禁衛軍急報。
「神武門來了一批蒙面人,疑似來救三皇子,已被制服。
」
此事在我意料之中。
今日,我特意讓外祖父在各宮門多調派了些人手。
這下陳秉最后的底牌也交了,徹底翻不了身了。
禁衛軍下一句話卻讓我慌了神:
「有位少年被箭射傷,旁邊是公主府的馬車。」
我到地方時,外祖父正在同君兒說些什麼。
君兒則是捂著受傷的肩膀,一直埋著頭。
我走近。
「好孩子,你到底叫什麼啊?
「你替老頭子我擋了一箭,我肯定要到府上拜訪你父母,道謝回禮。
「不想說名字,告訴我你父母是誰也好,孩子?」
我側身擋在君兒面前,扶起君兒上馬車:「他是我府中的人,外祖父不必來道謝。」
誰知,這極短的時間,竟讓外祖父瞧去了什麼。
他皺起眉頭:「等等,這孩子……」
我急忙讓馬夫駕車,大聲喊道:
「我先帶他去醫治,外祖父有事下次再說!」
尾聲
太子中毒已深,無力回天。
主使陳秉,與參與謀劃的張太醫、羽裳等人被打入天牢,不日問斬。
蕭策貶去官職,遣送回秦。
公主陳舒因擅闖朝堂,罰三個月禁足。
宋仆射在府中暴斃。
番外 1
01
陳國邊界。
男人掀開簾子,只一眼就愣住了,半晌才找回聲音:
「舒兒……你為何在這?」
我伸手扯他,他順著力道上了馬車。
「要不然呢,你被貶還能坐馬車回國,美得你。」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怎麼,你還巴不得我守活寡啊!」
馬車上,我細細同他說了一路。
說怎麼遣散了府中的人。
說那些害他的人怎麼血灑刑場。
說外祖父怎麼上門給君兒道歉,將君兒認了回去。
最后才提到,買了馬車請了馬夫,徹底沒錢了,我們去秦國如何生存?
他沉默片刻:「我一日多做幾分工,絕不會讓你受苦。」
看他一臉嚴肅,我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