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輕輕眨了眨眼,忽而一笑。
「怎麼,不好吃嗎?」
我:「……」
這話是不是哪里不對勁?是不是!?
我難得臉上一躁:「殿下也吃點吧,您身子畏寒,多吃點暖暖。」
這話我是真心的,因為云璟真不是一般的怕冷,都在火堆旁邊待了這麼久了,他的手還是涼的。
但他腸胃一直也不太好,吃了一點就停下了,半靠在一旁的石壁闔眼休息。
我只能含淚將剩下的都解決了。
浪費不好,浪費不好。
不過我這人做事兒也是有原則的,既然吃了人家的,那肯定要投桃報李。
云璟似乎又睡著了,我摸了摸他的手,還是涼的。
這一夜過去,他要是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那我豈不是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麼一想,我抬手去解他的衣服。
云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睜開了眼睛。
篝火跳躍,映在他漆黑的眸底,看不清晰。
「妙妙?」他輕聲詢問,好像還沒清醒。
我貼了過去,又將之前為他縫制的大氅披好,環抱住了他勁瘦的腰身。
嗯……嗯?
這男人看著柔弱,居然還有腹肌呢啊……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我在他脖頸蹭了蹭。
「我身上熱,給殿下暖暖。」
云璟沒說話,呼吸似乎靜了一瞬。
但他的身子好像是比方才熱了些。
我很高興,抬頭去看他,正好瞧見他微紅的耳尖。
有用!
這男人的氣色都好多了!
我抱他抱得更緊,爭取把身上的熱量都透過薄薄的里衣都傳遞過去。
「您覺得好些了嗎?」
云璟閉上眼,喉結滑動了下,聲音微啞。
「……嗯。」
6
一覺到天亮。
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我身上披著大氅,云璟正站在山洞口往外看。
他負手而立,清晨的陽光灑落,他竟似乎比外面的皚皚積雪更清冷。
「殿下?」
我摸了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系好的衣服,抱著大氅過去,卻看到云璟眼下泛著淡淡的青色。
「您沒睡好嗎?」
我感覺我這小暖爐當的挺稱職的啊!
云璟唇角彎了彎:「無礙。」
他朝著外面指去:「好像有人找來了。」
我萬萬沒想到來的居然是沁陽郡主。
燕王善騎射,沁陽郡主作為他的長女,在這方面也很是出了名的厲害。
「翼王殿下,翼王妃。」
沁陽郡主看到我們倆還活著,明顯松了口氣,
「終于找到你們了。」
我屈膝行禮道謝,又憂心忡忡:「殿下許是受了寒,得趕快找太醫。」
沁陽郡主擺擺手:「太醫們這會兒都沒空,不過我府上隨行大夫也來了,讓他給翼王殿下看看吧。」
沁陽郡主用的人,醫術當然沒得挑,不過……什麼叫這會兒太醫們這會兒都沒空?
我沒忍住問出聲,沁陽郡主擺擺手:「啊,沒什麼,就是太子被刺殺了。」
我:???
沒記錯的話,那好像是您未來的夫君吧?
沁陽郡主大約也意識到這語氣好像太敷衍,又添了一句:「沒死,就是胸口中了兩劍。」
我:「……」
云璟眉心微蹙:「怎麼回事兒?」
「聽說好像是三殿下干的?」沁陽郡主說著,臉上又露出嫌棄之色,「第一劍是偷襲,躲不過去還情有可原,怎麼還能被刺中第二劍?」
她身后的仆人和侍衛齊齊低頭,裝沒聽見。
我:「……」
太子雖然敦實,但是更擅長讀書,武藝方面一般般。
也難怪沁陽郡主會是這麼個反應了。
加上她身份尊貴,就連當今圣上都要敬她爹三分,她就更毫無避諱了。
就算太子在這,只怕她這話都照說不誤。
我跟著云璟往前走,腳下的積雪忽然塌了一下,差點跌倒。
還好云璟及時攬住了我的腰。
「妙妙,沒事吧?」
日光下,他長睫微垂,冷風吹來,他的唇色似乎又白了幾分。
我臉一紅。
不是害羞,是丟人。
我!
縱橫鄉野小霸王!居然淪落到讓藥罐子扶了!
羞恥!丟臉!
我連忙抱著他的胳膊:「沒事兒沒事兒,我好得很!」
沁陽郡主八卦的眼神在我們兩個之間來回轉,臉上忽然露出了奇妙的微笑。
「看來昨晚翼王妃照顧翼王殿下,甚是辛苦啊。」
???
說話就說話,你笑什麼?!
云璟沒理她這話,只抬手摸了下我的額頭,眉心微凝。
「你發燒了。」
他這才看向沁陽郡主:「麻煩先給妙妙看看。」
沁陽郡主嘖了聲,一臉遺憾地沖著后面的大夫招了招手。
……
回去之后我才知道,這一晚上發生了好多事。
三殿下派人刺殺太子,導致太子重傷,圣上震怒,將三殿下壓入天牢。
一夜之間,朝堂震動。
而我和云璟因為被困在山里一整天,完美錯過。
不過云璟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大雪封山,他的病情又嚴重了,直接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我坐在院子里開始發愁。
「幼蘭,你說,顧之芳和太子的大婚推遲了,該不會我的守喪要提前了吧?」
幼蘭眼神絕望。
我:「你也覺得有可能是不是?」
一道熟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夾雜著幾聲咳嗽。
「……本王答應過要同妙妙生一個孩子,如今尚未完成,應該、咳咳、應該不會的……」
7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有的人活著,她已經死了。
我想此時此刻我的眼神應該比幼蘭更絕望。
背后說人家,被抓一次還不算,居然又來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