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王對你不好嗎?」
當上攝政王妃以后,我肚子吃得溜圓,身上穿綢緞錦衣,發上簪金釵步搖,出門有香車華蓋,富裕得超出想象。
雖然這福氣只持續了短短三日,也算死而無憾了。
我使勁點頭,認可這短暫的幸福生活。
「王爺對我很好,是我不好,不該欺騙王爺。」
顧璟言直起身,冷厲的表情如冰山一點點消融,眉目舒展,增添幾分昳麗顏色。
我一時忘了移開眼睛。
「還跪著做什麼?」
他輕聲一嘆,揉揉我的腦袋:「跟我回家吧,小可憐。」
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走了幾步遠。
我亦步亦趨地跟上去,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跟他確認:
「王爺已經知道真相,還愿意讓我回去嗎?」
「不然呢?」他沒好氣地說。
我往涼亭那邊瞅了一眼。
花樹遮蔽處,隱隱約約能看到兩道膩歪在一起的身影。
我低下頭摳指甲,小聲嘟囔:
「也對,我姐應該沒法跟你回去了。」
07
臨走前,嫡姐淚眼盈盈:
「愿父親母親珍重貴體,不必為女兒掛心,女兒定經常回來探望。」
嫡母感動不已,父親看向我,示意我也得說幾句。
我不會說漂亮話,只道:「我也一樣。」
父親和嫡母從前堂一直送到門口。
相對于我和顧璟言之間的疏離,身后的倆人顯得更加親密無比。
張讓挽著嫡姐的手,一口一個「宛星」地喚著。
「宛星,以后你要是想家,我隨時陪你回來。」
「宛星,你今晚想吃什麼?為夫親自下廚。」
我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顧璟言輕咳一聲,猛然駐足,和顏悅色地對嫡姐道:
「本王覺得,『宛星』這個名字更適合我家王妃,不如你們姐妹倆把名字換了。
」
嫡姐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贊許地沖我點點頭。
父親和嫡母交換一個眼色,心照不宣,暗暗松了一口氣。
攝政王這是已經知道真相、不再追究的意思。
但是張讓不同意。
「憑什麼!」
他沖上來跟顧璟言理論。
「我家宛星雖然是庶出,但于我而言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在下官職不高,但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即便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也不能隨意剝奪我家娘子的閨名!」
他把頭仰得高高的,咬牙切齒地瞪著顧璟言。
顧璟言長吸一口氣,冷冷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張讓就是這樣,脾氣發作起來像頭倔驢,誰都拉不住。
前世我勸他改改這臭毛病,他不但好心當成驢肝肺,反而脾氣越來越差,在官場上到處得罪人。
嫡姐過來拽拽張讓的袖子:「相公,你先別激動,這件事我回家跟你解釋。」
我以為嫡姐少不得被一頓數落,已經做好幫她出氣的準備。
誰知,得理不饒人的張讓在聽到她的話后,瞬間收斂起所有鋒芒。
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好,聽娘子的。」
我當場目瞪口呆。
08
馬車晃晃悠悠,顧璟言靠在身后的軟墊上閉目養神。
我乖巧坐在一側,大氣不敢出。
嫡姐特意提前比我回到沈府,讓爹娘有心里準備,他們行事謹慎,早已提前給眾人下了命令,不能露出馬腳。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天我和小翠的談話,顧璟言都聽到了。
那他豈不是也聽到我說他有隱疾了?
「沈宛星,你在想什麼?」
顧璟言忽然開口。
我嚇了一跳,連忙打著哈哈道:
「我估摸著,張讓這會兒應該知道了,他娶的其實是我嫡姐沈疏月,不是我,呵呵。」
顧璟言身子前傾,皺起眉頭:「你還放不下他?」
「不不不。」
我連連擺手:「他愛重姐姐,愿意為她出頭,甚至不惜得罪王爺,我為姐姐覓得良人感到高興。」
顧璟言眉頭皺得更緊: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如張讓,嫁給本王委屈了你。」
我繼續擺手,小聲道:
「我愿意跟姐姐換,自然是因為想要嫁給王爺。」
他面色稍緩,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我坐得離他近些。
半晌,他才清清冷冷地開口:
「以后便光明正大地做攝政王妃,管理府上內務,不可再肖想他人。」
這是認可我了!
想來他身體有疾,對王妃沒有太高要求,只要對他忠心即可。
我喜笑顏開地答應:
「王爺放心,以后我心里只有王爺,攝政王府就是我唯一的家。」
顧璟言輕咳一聲,扭過頭去,臉色微紅。
上一世,張讓從來沒有讓我管過內務。
他嫌棄我粗心大意,沒學過看賬本,唯恐給他記錯了賬目,寧可凡事親力親為,深更半夜點著蠟燭撥弄算盤。
逢年祭祖的時候,他在張家老祖宗的牌位前懺悔:
「娶妻不賢,是我之過。」
表面是反省,實際是罵我。
而這一世,攝政王府偌大的家業,顧璟言竟能放心交到我手上,吩咐管家事無巨細地教我。
我躊躇滿志,發誓不會辜負他的信任。
09
這夜過了二更,我困得頻頻點頭,不小心睡了過去。
直到感覺身子一輕,已經被顧璟言抱了起來。
他拿掉我身上的賬本,溫聲道:
「怎麼這麼拼?明天再學,先睡覺。
」
我耷拉著眼皮哼哼:
「嫡姐會的,我也要學會,總不能讓你覺得娶我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