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不知道,與小翠的談話被他聽去了多少。
轉眼便是三日后。
回到沈府,嫡姐和張讓已經先到了。
父親和嫡母顯然已經知道我們換嫁的事,卻不能當場發作,只能隱而不發,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嫡姐偷偷沖我眨眼睛,順便給我行了大禮:「姐姐安好!」
我占她便宜,無比親昵地喊妹妹。
幾日不見,嫡姐的氣色越發好了,臉色紅潤,眸含春水,神態間已有成熟女子的嫵媚風韻。
我偷偷瞟了一眼張讓,我上一世的丈夫。
他正滿眼含笑地望著嫡姐,目光幾乎黏在她身上。
那是我上輩子打死也看不到的眼神。
我內心閃過些許悲涼。
自己果真樣樣不如嫡姐,男人都喜歡嫡姐那般文靜嫻雅的女子。
我嘆息一聲,扭頭才發現,顧璟言竟然一直在盯著我,神色不悅。
我嚇得再不敢看張讓。
后來父親同兩位女婿用茶,我和嫡姐跟著嫡母去內殿,被狠狠一頓訓斥。
嫡姐擋在我前面,把所有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宛星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反正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相公待我極好,我也心悅他。」
「他雖然出身低微,但飽讀詩書,風骨瀟然,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君子。」
我納悶極了。
迂腐死板的張讓,在她心中竟有這般好?
嫡母氣得臉都綠了,本想朝我發作,奈何我已經是攝政王妃,只能把這口氣咽下。
用過午膳后,我屁顛屁顛跑去涼亭找嫡姐。
剛走到紫藤花架子底下,就被張讓那廝搶了先。
05
嫡姐看到他的那一瞬,眼睛都亮了,小鳥依人地撲進他的懷里,俏聲問道:
「相公今日見到我嫡姐了,覺得她怎麼樣?」
張讓冷嗤一聲,不屑道:
「攝政王妃是夫人的姐姐,我本不該妄議,但是既然夫人發問,這話我只能私下說。」
「你說。」
「她雖是嫡女,卻沒有一絲大家閨秀的氣質,言行粗陋,禮節不周,與知書達理的夫人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
「幸虧我娶的是你,要是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我氣得握緊拳頭,跟他吵架的心再次蠢蠢欲動。
嫡姐捂住他的嘴,嗔道:
「我們姐妹二人感情要好,以后不準你說她的不是。」
「好,但我心里永遠只有夫人一個,夫人無需吃任何人的醋。」
兩人相視一笑,眼神繾綣,竟是真的情投意合。
一開始他們只是摟摟抱抱,后來越發情深似火難以自抑,不知不覺就親到一塊去了。
嫡姐踮著腳尖,仰頭抱著張讓的脖子,俏臉微紅,閉眼享受。
張讓的雙手搭在她的纖腰上,眼睫微顫,呼吸粗重。
我不敢再看,連忙轉身。
卻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險些讓我尖叫出聲。
顧璟言總是神出鬼沒地出現,我蹙起眉,一臉嫌棄地看著他。
看看看,看什麼看,后面的場景非禮勿視不懂嗎?
顧璟言只是往后瞅了一眼,目光便落回我身上。
「吃醋了?」他壓著聲音問。
我還沒弄懂這句話何意,就已經被他氣呼呼地拽著走了好遠,到了一個不會驚擾旁人的去處。
夏日悶熱,荷香幽幽,蟬在樹上打盹。
手腕被攥得生疼,我甩開他:「干什麼你!」
「看到人家夫妻兩個你儂我儂,伉儷情深,」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你是不是羨慕了?嫉妒了?吃醋了?」
「……」
「從進前廳開始,你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張讓,剛才又跑到涼亭偷看,你就這麼放不下他?」
我苦笑:「怎麼可能!」
顧璟言卻一臉嚴肅,周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沈宛星,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本王!」
「這個真沒有。」
我使勁解釋,「我本想說些姐妹之間的悄悄話,誰知道張讓突然過去了,我……」
望著顧璟言逐漸瞇起的眼睛,我才意識到不對。
他在詐我。
我叫沈宛星,在他喚出我真正名字的時候,我沒有任何反應。
露餡了。
心跳頓時漏了一拍,我恨不能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光。
「王爺,這件事說來話長,都是我的錯……」
我雙腿發軟,快要哭出來了。
總不能跟他解釋,我和嫡姐都重生了,嫡姐嫌棄他不能人事,這輩子想嫁個能行的。
只得道:「我貪圖富貴,一心想攀附攝政王,哄騙嫡姐說那張讓多好多好,騙她嫁過去了。」
顧璟言「哦」了一聲,眉毛輕挑,不依不饒:
「你倒是說說,張讓有多好?」
我實在編不下去了,撲通跪地:「王爺饒命!」
06
都說攝政王年少英才,今年不過二十歲,便將大權攬在自己手里,朝野上下莫敢違逆。
他芝蘭玉樹般的外表下,藏的是一顆殺伐決斷的狠心。
我知道躲不過去:「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我?」
「發落你一個可不夠。」
他一手負在身后,另一只手有意無意地轉著食指上的玉扳指,在我面前來回踱步。
「抗旨欺君,欺瞞本王,沈府上下一個都逃不了干系。」
我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欲墜,但還是鼓足勇氣開口:
「旁人隨你處置,王爺能不能饒過我姐姐?」
顧璟言蹲下身子,目光與我平齊:「這麼護著沈疏月?」
「從小到大,姐姐是唯一對我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