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立馬帶著人前往我家。
她到的時候,地上已經流了很多血。
娘親割腕了。
父親趕來的時候,周夫人已經讓大夫給娘親包扎好了。
周夫人將貼身的兩個會武功的婢女留下來照看母親。
她指著父親,恨恨地吐了口唾沫。
「忘恩負義的東西,想踩著糟糠妻的血平步青云,我呸,做夢吧你!」
父親面色蒼白,撲到母親病榻上,泣不成聲。
「不做妾了,我們不做妾了,我不做官了瑤娘,我和你回家,你不要嚇我……」
事情最終鬧大了,周夫人的父親原本就和許微瀾的父親是政敵。
這下更不可能放過了。
最終,是我娘退了一步,做了平妻,給了許微瀾正妻之位。
也因此,她們兩人的名聲在京中徹底兩極分化。
許微瀾在相爺的責令下,給了許多的錢財補償母親。
母親在她面前,依舊低微,滿是感激地感謝她。
06
許微瀾嫁過來后,父親徹底與相爺綁在了一條船上。
相爺帶他進入了官場的核心,父親開始爭權奪利。
他大部分的時候都不在家,但每日都會和母親通信。
正是加官晉爵的時期,他需要很多的政績去支撐自己往上爬。
因為下嫁奪夫,許微瀾的名聲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往日的好友們,如今都恥于和她交往。
她閨中寂寞,孕期多思,到最后陪在她身后最多的居然還是母親。
許微瀾防備母親對她別有用心,并不信任母親。
后面母親每日來照看她,為她熬湯,與她說話,看她如眼珠子一樣珍貴。
她并不領情,屢次在言辭上折辱母親。
我問母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討厭許微瀾嗎?」
母親搖頭嘆氣:「若不是她瞎了眼看上你父親,我們娘倆又如何能住上這樣大的宅子,過上如今的日子。
「她性子驕縱,不能扛事,你父親長期不在家,她心神不寧,脾氣急躁,若是影響孩子怎麼辦?
「這一胎若是兒子,你父親的官位只會愈發穩當,你如今也大了,也該懂得如何謀生。」
許微瀾生產那日,父親被派去救災,沒能回來。
她胎大難產,險些喪命,母親為她四處奔走,又親自守在她身邊護著她。
所幸,母子無恙。
相爺得知后很開心,送了許多東西來。
父親也是喜不自勝,許微瀾光顧著和父親纏綿,照顧孩子的事情就落在了母親身上。
父親來時,母親正捧著宋詞哄著孩子睡覺。
父親失笑:「他哪里聽得懂?」
以前父親和母親恩愛時,父親會教母親認字讀詞,用來增添感情。
母親笑著說:「讀著玩罷了。」
一段時間的休養,母親不再干活刺繡謀生,輕松起來,多了時間花在自己身上,年輕了不少。
父親府中沒有通房,只有母親和許微瀾。
許微瀾剛生產完,不能同房,除了剛回來的兩天父親陪著許微瀾,后面都是歇在母親院子里。
母親有了身孕,許微瀾氣得要和母親動手,被身邊的嬤嬤攔了下來。
幾個月后,母親誕下了一個男嬰,許微瀾幾乎發瘋。
母親服用了藥物,下面流血不止,再也不能同房。
許微瀾這才消停下來。
這時父親已經是四品官了,他還在往上爬。
我那時候尚小,并不知道母親做了什麼,能讓我吃穿不愁,甚至能進入女學念書。
我只知道,我的衣食住行從未被虧待過。
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是許多人稱贊的才女了。
父親進入中樞時,相爺已經到了致仕的年紀,周夫人的父親即將接替他的位置。
相爺即將失權。
也是從那時候起,父親的宴請再次多了起來。
他身上女人的脂粉味不斷,許微瀾開始頻繁和他爭吵。
可父親已經不是當初剛入京都的小官了。
他如今已經是參知政事了。
怎可再對許微瀾低頭。
他們一次次吵架,起先許微瀾跑回娘家,父親還會去接。
次數多了,父親不再去了,反而相爺勸許微瀾回來。
他們從一對恩愛夫妻變成一對怨偶只用了八年。
而這八年里,許微瀾疏于對孩子的照顧,一直都是我母親連著一起照顧。
07
景和六年,相爺致仕,無法再給父親仕途的助力。
周夫人的父親接替了宰相一職。
緊接著,一場突如其來的告密將許微瀾父親下獄。
而背后的策劃者,就是父親。
父親急于撇下許家門生的身份,重新站隊。
許微瀾父親,就是父親的投誠之作。
下獄,問斬,一代梟雄,就這樣被一紙斬立決梟首于菜市口。
大家心知肚明是父親的手筆,卻不敢多說。
父親加官晉爵。
誰人背后不說他一句心狠。
人前卻又卑躬屈膝地逢迎。
這一次的宴會,父親頭一回收下了旁人送來的歌姬,并且帶回了家。
許微瀾狀若瘋婦般在門口質問父親,卻被父親一腳踢在心口嘔了血。
「我忍你忍得太久了!」
她大聲咒罵父親狼子野心、禽獸之流,父親氣得寫下一紙休書,可最終也沒有休成。
母親攔住了父親。
「她父親是你的恩師,也是你的岳父,對你有多年的提攜之情,他死了,你若是在這個時候休了他的女兒,將會被天下文人所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