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側面回應著,從來就沒有相讓一詞,都是各憑本事。
陸懷冷哼一聲,捏著手中白子,滿眼毒辣:「莫在這做口舌之爭,瞧一瞧這一局誰會贏,不就都清楚了嗎?」
他以為燕歸晚喝下了那杯摻了料的酒,絕不是自己對手。
更別提他還有后續計劃,那個站在一旁的小太監,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后手。
然而對局過半,陸懷想看見的棋局,卻全然顛倒了過來。他根本就不是燕歸晚的對手,幾乎已經潰不成軍,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最后,他將目光落到了那個小太監的臉上。
小太監心領神會,剛想上前,目光就觸及了我手中的帕子。
帕子上的刺繡歪歪扭扭,但頗具風格,若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來。
我用帕子輕捂著口鼻,然后似作無意開口:「昨日在市集,瞧見一老婦人,差點被壞人帶走,好在我及時救了下來,憐婦人孤苦,才買了這麼一個手帕……」
「沈元漪,這般重要的時刻,你在這里說什麼手帕?」
沈清淺此刻已然煩躁不已,因此忍不住打斷了我的話,但我想說的,也已經都說了出來。
小太監能在宮里活到現在,自然也不是個癡傻的,能懂我的意思。
被囚的親人,因為上輩子的緣故,我知道被困在哪,自然也能夠派人去解救。而這個帕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沒有了威脅,小太監就不必提著腦袋干這種事。
他朝我遞來了一個感激的目光,接著默默往后退了兩步,然后靜看著這局結束。
沒有任何意外,陸懷輸了。
而且輸得特別慘。
「我早就說過,無須相讓,你也贏不了。」
燕歸晚故意說了這麼一句,陸懷的臉色十分難看,若沒有在比賽前出言挑釁,或許這時候說一句身子不舒坦,還能夠這麼糊弄過去。
可偏一開始放了狠話,如今卻被狠狠打臉,反倒是弄得下不來臺。
他氣到極致,偏又不能在此刻發作。只能將目光落在沈清淺臉上,幽幽開口:「清淺,為師有些累了,你扶為師先下去休息。」
休息……這個詞落在沈清淺的耳朵里,完全就變了味道。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身子也在抖個不停,害怕到了極致,可又不敢在這樣的場合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畢竟這世道對女子多少還是不公的。
一旦說出來,她的名聲也就徹底完了。
因此哪怕是害怕到了極致,卻還得恭恭敬敬地扶陸懷去偏殿休息。
只是在臨走前,陸懷的目光從我臉上掃了一下,眼神微動,雖說很淺薄,但畢竟上輩子朝夕相處,我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麼。
他又看了一眼沈清淺,對方咬著唇,然后默默點頭。
接著轉身看我:「元漪,我今日未曾帶替換的衣裙,可否找你借一件?」
這是,想算計我啊。
我站了起來,然后走到她身邊,笑著開口:「好啊,我去拿。」
15
當我拿著衣裙推開沈清淺房間時,就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上一世,陸懷折磨人的手段實在太多。他總嫌我太無趣,躺在床上像是個木偶,因此花了重金從西域購來了一種藥粉,加在香爐里,就能讓人欲火纏身,縱然是萬般不情愿,可還是會做出那些事。
這味道,對我而言實在是過于熟悉。
因此就那一瞬間,我就清楚了沈清淺的計劃,她是想借這次宴會,徹底毀掉我,同時也毀掉陸懷。
這樣,她就可以徹底抽身離開。
她見我來,故意用帕子捂著口鼻,然后招呼著我進去。
我深吸一口氣,屏住鼻息,然后跟在她身后。
沈清淺背對著我,不斷往里走:「元漪,你在房間里先等等我,我換好衣服就跟你一起回宴會。」
此刻,我并沒有聽她說話。而是余光在房間里不斷尋找著,直到看見了梳洗用的銅盆,我快速走過去,在她轉頭看我前,拿起銅盆朝著她的腦袋狠狠一砸。
沈清淺整個人癱軟在地,閉著眼睛昏迷不醒。
我迅速退了出去,并且細心關好房門,沒有立刻回到宴會上,就在附近溜達著。
有人做局,自然得做完整。
所以當我看見一群人朝著休息的偏殿跑來時,我也適時出現。
「師父,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大家都往這邊來了?」
燕歸晚在看見我出現的那一瞬間,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剛剛小宮女來報,說偏殿里好像出了事,我怕你有事,所以趕緊過來看看。」
我搖頭,特意提高了音量:「我將衣服給了姐姐后,就離開了。她應該還在陪著陸老,我不太認識宮中的路,因此一時之間沒找到回宴會的路,這才耽擱了。」
我解釋了我遲遲未曾入席的原因。
然后跟著她們,一起去了偏殿,還特意裝著滿臉擔憂模樣。
實際上偏殿里面,還有我嫡親的姐姐呢。
一群人浩浩蕩蕩沖過來,聽著那奇怪的聲音推開門,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宮里的老人總是最有見識的,這香味一聞便不對勁,連忙讓眾人退到院子里。
可縱然是這樣,因為推開了門,里面的那些聲音也就變得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