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氏說,都是造化弄人,她并不想如此,可她也身在俗世,是個俗人。
「所以,元宵節燈會,要殺你的人不是郭氏,而是郭將軍?」我問道。
宋時清很肯定郭氏并不知情。
「可瑞王說,她承認了,所以……所以她是為父遮掩?」我道。
宋時清點了點頭,「郭讓那個老匹夫,我早晚殺了他。」
我忽然明白,宋時清前世為什麼和郭讓打架了,我甚至有了另外一個猜測,前世我哥和南平郡主沒有在一起,是因為宋時清的身世。
前世,宋時清和郭讓打架,郭將軍受了重傷,雖沒有死,但也傷了身體。
這個仇,或許也成為了我哥和南平分開的因。
一時,我唏噓不已。
15.
第二日,我家來了一個貴客。
南平陪著瑞王妃來訪。
「勞駕,我想和他聊聊。」瑞王妃依舊是沒什麼表情,挺著腰板,仿佛什麼事都不能讓她笑彎腰。
我娘問過宋時清,得了同意才給他們安排了書房。
我們都沒聽到他們聊了什麼,但瑞王妃出來的時候眼睛是紅的,顯然哭過了。
南平扶著她欲言又止,瑞王妃卻仿佛釋懷了一般,望著我們所有人露出了笑臉,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她笑。
瑞王妃對我哥道, 「我知你和南平的事,今早也為你們求了賜婚的圣旨,以后,我的南平就交給你了。」
「王妃娘娘。」我哥想說什麼,可又覺得說什麼都多余。
瑞王妃當天下午她就上了皇覺寺,剃度出家了。
南平坐在法華寺下嘆氣道,「我母妃說,早在我父王奉旨娶別人的那年,她就想剃度出家的,可卻一直膽小懦弱又眷戀紅塵,沒敢去。
」
「我母妃還說,如果她早點出家,或許哥哥的母妃就不會郁郁而終了,哥哥也不會流落他鄉,有家不敢回。」
「昨天她見過了哥哥,敞開了心扉聊過了,所以她在這人世再沒有牽掛了。」
南平望著我,眼底滿是失落,我抱著她輕撫著她的后背,卻不知怎麼安慰她。
「何必呢!」宋時清靠在樹干上,叼著一根枯草,神色淡淡的。
他說,所有的錯都不是瑞王妃的錯,他說,女子太苦了,掙脫不開的,永遠是女子這重身份。
「姣姣,如果你不想嫁人,就永遠不嫁,做你自己就好了。」
我頷首,「我不嫁,堅決不嫁!」
宋時清面色悵然,大約是想到了他的母親。
過了許久,我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想,瑞王妃選的那條路,一定是有她最重要的東西吧。」
她應該不后悔。
「這話倒有幾分開悟的意思。」宋時清摸了摸我的頭,「小小年紀,就這麼豁達了。」
我倒覺得他很豁達,那麼小,就壓著那麼重的心思,裝作吊兒郎當的樣子過著……我想,小小年紀的他,一定有無數個委屈想家想母親的夜晚吧。
他是怎麼熬過來的,我不敢想。
16.
郭讓回了京,他請罪卸了任,本來要求圣上降罪的,但圣上念他老邁,沒同意。
于是郭讓畫地為牢,禁閉郭府大門,說直到死,他都不會再邁出郭府一步。
聽到這個消息時,宋時清正在給我做紙鳶,他做得紙鳶飛得特別高,而且我發現,他畫畫也很厲害。
「你果然什麼都會啊。」我笑著道。
「那當然,不露一手你天天當我吹牛。」他道。
我仰頭望著飛得很高看著很恣意的風箏,忽然道,「要不,將線絞斷了,讓它沒了羈絆再飛高點?」
我本以為宋時清會同意,他卻敲了我的頭,「想什麼呢,小爺好不容易做好的。」
我瞪他,「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可從來不是君子,還有……」他忽然湊在我面前,盯著我臉看,「那天鼓勵你不想嫁人就不嫁的話,我收回。」
我愣住。
「得嫁,還得擦亮眼睛找穩重可靠的人嫁。」他說著,摩挲著下巴,好像在說他就是那個穩重可靠的人。
「宋時清,你要不要臉?」
「不要,你什麼時候看我要過臉?」他道。
我哭笑不得不想搭理他。
「你就說嫁不嫁吧,給我個準話,三年五年我都等得。」宋時清忽然一本正經地起來,「若真的不想也沒事,我陪你一起孤寡到老,但有一點……」
他又陰惻惻地盯著我,「但有一點,你不嫁我可以,但你也不許嫁給別人。」
「威脅我?」我掐住他胳膊,「宋大人升官了,膽子也養肥了嘛。」
他哎呦哎呦喊著疼。
「看到沒有,」我指著門外的池子,「明天我起來,里要是結了三尺冰,我就嫁你。」
宋時清大怒,「你不講武德,現在才十月初,怎麼可能有三尺冰?」
我哼了一聲,將風箏線丟給了他,走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開了窗戶看了一眼門外池子里的水,我養的兩只鴨子,還在水面劃著水,快活的很。
我又裹著被子睡得昏天黑地。
一直到下午有人砸門,我才驚醒,丫鬟開門進來,興奮地喊道,
「小姐,您快起來看看吧。」
我被拽了出去,宋時清正站在池子邊,一身的泥點子,被風吹得通紅的臉,只剩兩排白晶晶的牙看得清。
「徐姣姣!」宋時清指著池子,「三尺的冰,嫁不嫁?」
「你……」我跑過去看,池子里真的飄了一塊缸口大的冰塊,那冰一看就很厚,我問宋時清,「你從哪里弄來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