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這術士一看便法力高強,倘若公主府鬧鬼之事真是宋煦所為,那他一定會發現。
來不及多想,我匆匆跟了過去。
公主的院子平日里無人打擾,術士輕輕松松進了公主房間。
他來到公主床前,舉起木劍,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
很快,公主周身泛起藍光。
正是那夜宋煦為公主施加的驅鬼結界。
術士睜眼看向公主,表情大變。
他趕忙上前,將公主搖醒。
公主睡眼朦朧,看見來人,眉頭一皺。
「你怎麼來了,宋煦呢?」
術士立刻跪在公主面前:「殿下,我奉圣上之命,入府徹查鬧鬼之事。還請殿下不要再接觸宋煦,他為你布的結界其實……」
「行了。」公主不耐煩地打斷,「你技不如人,結界失效,本公主差點被眾鬼索命。沒有降罪于你已是寬容,你怎敢攀咬宋煦?要不是他,本公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術士急了:「公主!我方才在府中仔細查探過,宋煦他……」
他話還沒說完,一陣黑煙忽然從窗口飄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入術士體內。
術士像被人點了穴一般,原地僵住。
下一刻,他突然像著魔一般,揮著木劍朝公主撲去。
公主尖叫一聲,連滾帶爬躲到床角。
術士撲上床,嘴里發出怪異的叫聲。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眼看木劍就要刺入公主的胸膛,宋煦忽然沖了進來。
他捏了個訣,轉掌用力朝術士擊去,術士噴出一口黑血,軟塌塌滾下床,沒了氣息。
黑煙從術士身體里鉆出,逃出窗外。
宋煦沒有追。
他著急查看被術士噴得滿臉是血的公主。
「殿下,你還好嗎?」
公主劇烈發著抖,眼神渙散望著地上術士的尸體:「他……他要殺我……有人要殺我……」
宋煦握住公主的手:「沒事了殿下,他已經死了。」
公主撲到宋煦懷里,哭得梨花帶雨。
15
一個時辰后,公主終于緩過精神。
宋煦告訴公主,厲鬼雖無法接近驅鬼結界,卻可以附身在人身上。
而唯有心術不正之人,才容易被厲鬼附身。
術士便是那心術不正之人。
公主被宋煦救了兩次,徹底相信了他,還下了命令,從此只有宋煦能進她的房間。
黃昏時分,皇帝的圣旨來了。
說是術士之事令公主受驚,婚期要再一次后延。
公主自覺精神不振,便沒有拒絕。
晚膳后,宋煦去院子里給公主熬藥,我跟了過去。
從前他熬藥時,我都是飄去屋頂看云。
我不想看見他為了仇人忙前忙后的樣子。
可術士的事實在奇怪,我懷疑,此事就是宋煦所為。
可他若是想殺公主,又為什麼在關鍵時刻沖進來救下公主?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決定跟在他身邊,看看他有什麼反常。
此時此刻宋煦正將太醫院送來的草藥仔細加入藥罐中。
加完所有草藥,他忽然抖了抖袖子,一顆黑色的藥丸啪嚓一聲落入罐中。
奇怪,這不是太醫院的東西。
我正想飄過去看個仔細,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忽然沖進來,說有要事稟報。
宋煦頭也不抬,慢條斯理說:「殿下下令,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進入房間。你有什麼事,告訴我就是。」
侍衛結結巴巴道:「殿下吩咐屬下處死蕓娘的爹娘,屬下……屬下……」
「你什麼?」宋煦抬眼,冷冰冰看他。
侍衛忽然撲通一聲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屬下趕到蕓娘家時,只剩個空房子!屬下找了好幾日,也找不到她爹娘的下落。屬下知道完不成殿下之命乃是死罪,還請駙馬爺替屬下求求情,求殿下饒我一命!」
聽了他的話,我大喜,爹娘沒有死!
只是,他們怎麼會突然搬家?
宋煦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他沉默半晌,道:「殿下身體不適,此事她不必知道。你下去吧。」
侍衛連連磕頭:「謝駙馬爺救命之恩!謝駙馬爺!」
宋煦不再理他,低頭繼續準備公主的藥。
我坐到他對面,看向他專注的臉。
「是你嗎?」我說,「是你讓我爹娘搬家的,對嗎?」
宋煦沒有說話。
他在小心地給小藥爐煽風。
我卻已經知道了答案。
那天在宋府門前,他對宋府下人悄悄交代的,應該就是此事。
「謝謝你。」
我是真心感謝他的,即便他此刻正為公主鞍前馬后。
宋煦繼續著手里的動作,嘴角卻輕輕勾了勾。
16
第二日,府里來了太醫。
是皇帝派來的。
術士出了事,皇帝也起了疑心。
好在公主的身體并沒有什麼異樣,就連娘胎帶的一些頑疾,也都好了不少。
在宋煦悉心的照料下,公主健康了,強壯了。
得知此事,皇帝終于放下戒心,為二人重新定了吉日。
等待婚期的日子里,公主偶爾會帶著宋煦出門。
我跟在他們后面,看他們如同尋常夫妻一般逛街看戲。
公主性子陰晴不定,時不時想殺人,都被宋煦阻止。
慢慢地,公主的殺意消減了許多,好像真的轉了性。
路上有人撞到她,她也不生氣了,甚至還賜人銀兩。
我跟在他們后邊,看著這一幅和諧美滿的畫面,忽然有些釋懷。
也許宋煦真的能改變公主,那何嘗不是好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