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挽著宋煦的胳膊:「哎呀,這有什麼的。我已經將我們的事同父皇說了,父皇寵我,明天一早賜婚的圣旨就到了。」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公主殺了我就立刻提著我的腦袋去了宋府,哪有時間和圣上商量?
除非,他們是昨天就說好的。
原來,圣上沒有當眾同意公主的請求,私底下卻答應了給公主賜婚。
他明知道宋煦有家室。
原來殺我,是圣上默許的。
我一直以為圣上是個明君,可一個明君,又怎麼會縱容女兒當街殺人,強搶別人的夫君?
宋煦啊,你就是為這樣的皇帝,苦苦征戰了三年。
我以為宋煦會像我一樣大失所望,可他看上去并不吃驚。
只有拳頭在身側捏了捏,捏得發白。
08
入夜,宋煦住進了公主府的客房。
我本以為他們今晚就要同房,還特意躲去了屋頂。
這麼看來,公主也不是什麼規矩都不守的。
宋煦房間的燈一直未滅,我從屋頂飄下去,想看看他在做什麼。
剛到窗口,宋煦就抬眼,朝我的方向望過來。
我一驚,定在原地。
他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久好久。
然后他起身,緩步走到窗前,自言自語:「今晚的月亮,真圓。」
原來他是在看月亮。
他去邊疆打仗前,我們曾約好,每夜都一起看月亮。
我與他相隔萬里,看著的月亮卻是同一個。
一想到此,我心里便雀躍許多。
思念的苦楚,也被月光沖淡。
那些日子,我日日期盼著與他重逢后,靠在一起看月亮。
我想不到,等我們再一次一起看月亮,不是隔著千里,卻是隔著陰陽。
「蕓兒,你說,公主漂亮嗎?」
宋煦突然自顧自開口。
嚇了我一跳。
我氣得跺腳:「好好的,你就非得提她?你就那麼喜歡她?即便她把我殺了,你也喜歡?」
宋煦沒有回答我問題。
是啊是啊,他聽不見。
我只能一個人生悶氣,連個發泄的人都沒有。
這做鬼的日子真是一天也過不下去。
「蕓兒,你喜歡公主的皮囊嗎?」宋煦又開了口。
我翻了個白眼。
大哥,她把我殺了,再漂亮,我也不可能喜歡她呀。
可是不得不承認,公主的確美得驚心動魄。
若我也長成她那樣,此刻的宋煦,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傷心?
我嘆口氣:「她那副皮囊,天下哪個女子不喜歡?可她心眼也忒毒了些,你也要小心點,萬一她哪天厭棄你了,或者看上別人了,把你也殺了怎麼辦?」
說完這句話,我竟真開始擔心,萬一公主有一天要殺宋煦,他該怎麼辦。
誰知道,我在這擔心他,他卻撲哧一聲笑了。
不是吧,想公主的美貌都想得樂開花了?
「不跟你玩了!」
我大吼一聲,氣沖沖就要往屋頂上飄。
宋煦忽然翻出窗,朝我走過來。
我嚇得一動不動,定在原地。
是巧合,還是,他看見我了?
宋煦伸出手,在虛空中晃了晃。
正好是我頭頂的位置。
我嚇傻了。
鬼被人嚇到,說出去也夠丟臉的。
宋煦勾起嘴角笑了笑,漆黑的眸子里映著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靠近我,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
「蕓兒,我把她的皮囊送給你,你說好不好?」
09
我瞪大雙眼:「你看得見……」
話還沒說完,隔壁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將我生生打斷。
隔壁是公主所在的院落。
宋煦臉色一變,朝隔壁沖了過去。
途中徑直穿過了我的身體。
我愣神片刻,轉身也跟了過去。
進了院子,我被眼前一幕嚇呆了。
公主穿著寢衣,披頭散發坐在院子中央,渾身發抖。
她身邊烏泱泱圍著一圈人,正朝她步步逼近。
那群人大多衣衫襤褸,渾身是傷,還有人手斷了一半,垂在空中搖搖晃晃……
等等,那些不是人……
是鬼!
我本來還好奇,怎麼死后一直沒見過其他的鬼,沒想到,一下子竟見到這麼多。
那群鬼圍著公主呲牙咧嘴,像要索命一般。
公主顯然看得見他們,嚇得捂著頭縮成一團。
宋煦倒是很平靜。
他朝公主走去,穿過鬼眾時,鬼眾竟停了步子,不再向前。
宋煦蹲下,扶起公主:「殿下,你怎麼了?」
公主發著抖:「有鬼,有鬼啊!你看不見嗎!」
宋煦抬眼看了看四周,茫然地搖搖頭:「公主,這院子里只有你我二人。」
這下輪到我奇怪了。
剛剛他朝著我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我還以為他能看見我。
能看見我,自然也能看見這一院子鬼。
難道,他壓根看不見我,也看不見鬼?
難道他只是在自言自語,又剛好自言自語的時候,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可是這群鬼,見了他為什麼會避讓呢?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公主就替我把問題問了。
「這些鬼為什麼會避著你?」
「他們避開了我?」
宋煦蹙眉沉思了會兒,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從腰間摸出一只紅色的錦囊。
「莫非,是因為這只錦囊?」
「這是什麼?」公主問。
宋煦答:「我在邊疆行軍時,夜半常做噩夢。一個西域術士告訴我,邊疆地區殺孽重,將士們冤魂不散,才會導致我做噩夢。
我花重金求他幫我,他便給了我這只錦囊,說可以保我不受鬼魂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