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剪刀從手中滑落,門口的人疾步到我面前徒手接住了要砸在我腳上的剪刀。
「茵茵。」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臉,熟悉的身形。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連忙去看夫君捉住剪刀的手。
手掌有個血點,應該是剛剛接住了剪刀尖,我連忙捧起他的手小心地呼了兩口氣:「疼不疼啊。」
聲音是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顫音。
我多害怕啊。
害怕這是我的幻覺。
害怕這又是一場夢。
畢竟這樣的夢我幾乎每夜都要做一次。
夫君低頭看我,聲音又輕又柔:「有點疼。」
聽他這麼說,我連忙又捧到嘴邊連呼了好幾口氣。
這時神醫過來了,他站在我的院子門口,叫了我一聲:「茵茵。」
我才反應過來這并不是一場夢。
夢里神醫可從來都不會出現,而且夫君這身看著便價值不菲的衣裳,他從前也從未穿過。
夫君沒死。
他不僅沒死,還幾個月杳無音訊。
16.
我和神醫坐在一起,看向坐在另一邊的夫君。
「傳聞說得沒錯。」我率先開口,看著神醫笑了一下。
夫君坐在對面聽到我的話一愣,一雙手在扶手上握成拳。
不知道掌心的傷口還疼不疼。
想到這里,我連忙別開眼,繼續對他笑道:「你不是說我能匹配更好的嗎?他便不錯,能治我的病,還可以靠治病賺錢,想來你也聽說了,他如今在方圓百里名氣都大得很。」
夫君抿起唇,一副根本不想再聽的模樣。
我心里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不過還是很想撲進他懷里去。
再忍忍。
我警告自己。
「聽說幾個月前朝廷來剿匪。
」神醫見我不太想說話,便替我繼續,「這里的土匪全被剿干凈了,不知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句句不提林云溪,卻每個字都是想打聽她的消息。
我看他一眼,他或許是害怕知道答案,所以才會這麼問。
夫君神色難看,看了他一眼:「活下來的不止我。」
好。
露餡了。
神醫一雙手扶著扶手都快站起來了,任誰也能看出他的激動。
盡管我如今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傻,但我和神醫兩個人的腦子加起來都頂不上夫君一個人的腦子。
眼見露餡了,我連忙趕人,聲稱自己要休息。
夜深,我剛躺到床上便聽到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我以為是乳娘又有什麼東西忘在屋里了,也沒管,閉上眼腦子里還在想夫君回來的事。
沒想到下一瞬便有人掀開我的被子鉆了進來,我驚呼了一聲便被人一拉摟進了懷里。
「茵茵。」夫君將我緊緊摟在懷里,柔柔地叫了我一聲。
我的臉埋在他胸上,什麼話都還沒說便有淚從眼眶滾出來。
夫君一聲又一聲喚我,我越哭越狠。
不知道哭了多久,夫君才將我從他懷里拎開,他一雙手捧著我的臉,輕輕在我的眼睛上親了親。
「對不起,對不起……」
我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才問他:「云溪姐姐呢?」
苦等的也不止我一個。
「應該快到了。」他粗糙的指腹輕柔地擦去我臉上的淚,又將我摟進懷里,「我等不及了,便自己先走了。」
我的手撐在他胸膛上,本來是想撐開些距離,卻發現手感不太一樣。
趁他不注意,我一下剝開他的衣襟,看到的便是縱橫的兩道新疤。
「發生了什麼?」我的指腹輕輕撫在他的疤上,好似那疤長在我的心上,疼得我鼻子一酸。
夫君抱著我,還像是以往那樣輕輕拍了拍我的后背,慢慢跟我講起了他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最后一次下山便打聽到朝廷此次的目的便是將寨子端平,派出的是大將軍。茵茵,我就算活下來也會亡命天涯。我讓你嫁給我,不是要你陪我流浪的。」
所以才會把我送走。
我氣得在他胸口重重咬了一口,聽見他倒吸一口氣才松了口:「這算是懲罰你丟下我。」
夫君輕笑著嘆了口,手在我腦袋上揉了揉,繼續講后來的事。
聽完后我整個人僵在他懷里。
我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他:「你是皇帝的兒子?」
「應該是吧,大將軍覺得是,所以將我和活下來的所有人帶回了京都。」
他說得風輕云淡,我卻能聽出其中的曲折,比如他只字不提的這胸口上的兩條疤。
我環住他的腰,癟了癟嘴:「那我豈不是又配不上你了?」
「是我配不上茵茵。」他笑了一聲,把下巴擱在我的頭頂蹭了蹭,「茵茵,你長高了些。」
我還長大了。
我抬起頭在他唇角親了一口。
就在我準備縮回來時被他按住了腦袋,這一次他的吻比上次舔去唇脂要霸道得多。
很快我便軟在他懷里。
「瘦了。」他的手在我腰上捏了捏,在我耳邊啞聲道,「以后給你補回來。」
這是遲了一年多的洞房花燭夜。
這也是我這幾個月以來,睡得最香的一夜。
第二天剛醒來沒多久就聽到了林云溪咋咋呼呼的聲音。
她跑到院子門口,氣喘吁吁:「老大,你也太過分了!」
「我不僅自己騎一匹馬,還得牽你的馬,累死人了。」她沖進院子來,白了我身邊的夫君一眼,一把抱住我,「嫂子,好像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