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沈小將軍的劍又快又狠。
兩軍相見,他將劍抵在我的喉間。
余光瞥見他里衣上,我繡的大胖老虎,我忽然笑了:「小將軍這是沒吃飽飯嗎?用力啊!」
直到多年后,聽將軍府守夜的下人說,經常聽見沈將軍不停詢問他吃飽沒。
將軍夫人總會哭著連連喊,飽了。
1
我戰敗了,成了沈柘的戰俘。
但他并沒有把我上交國家,而是把我帶回了將軍府。
作為酈國的攝政王兼此次戰役的將領,面對沈柘的「盛情邀請」,我面露難色。
「這是大家都有,還是我獨一份的?」
沈柘冷笑一聲,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這次帶回來的俘虜,只有你一人。」
我如遭雷劈。
我的十萬大軍都沒了?
他似乎很享受我此時的反應,又補充說道:「畢竟他們看到自己英勇的攝政王敗了,可是頭都不回一下就撤退了呢。」
「并且,除了你,無一傷亡。」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皇上為了除掉我,可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盤棋啊。
沈柘把我安排在了一個破落的院子里,院外還專門派了侍衛把守著。
我怪不好意思的,推脫說不用那麼多人保護我的。
他嘲諷我自作多情,還貼心地提醒我,敢跑就打斷我的腿。
「沈小將軍可真無情呢,明明一個月前還會紅著臉說喜歡人家……」
我話還沒說完,眼前忽而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脖子處傳來的冰涼感成功讓我閉了嘴。
「難為攝政王為了城防圖,不惜男扮女裝接近我。」
喉間的劍刃不停地抖動著,我欲哭無淚。
「哥哥手別抖了,我害怕!」
我沒再刻意壓低聲音說話,而是用了自己原本的聲音。
沈柘聞聲失神片刻,隨后丟下劍逃也似的離去。
我捂著脖子上刺痛傳來的地方。
還好,只是破了點皮。
比起這個,還不如我那好侄兒,酈國的皇帝派來的刺客下手狠呢。
右臂的傷口早在交戰時就已經裂開了,衣袖被鮮血沾染得黏膩不堪,但我此時穿的是黑色的里衣,所以看不太明顯。
我草草處理了一下,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出神。
一連幾天,沈柘都沒有再出現過了。
我曾試圖向送飯的下人要一些傷藥,可都被拒絕了。
沒有沈柘的允許,他們是不可能為我一個敵國的俘虜提供幫助的。
我退而求其次,問守門的侍衛大哥,沈柘什麼時候來。
大哥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不耐煩地說道:「就憑你還想見我們將軍?你當你還是酈國攝政王呢?你們酈國皇帝早就已經宣布你的死訊了。」
我的好侄兒可真著急啊,這是把我后路也給斷干凈了呢。
傷口發炎帶來的不僅是疼痛,還有連日的高燒不退。
在我意識徹底模糊前,我好像看到了一張著急的臉龐。
2
奈何橋前,孟婆問我什麼時候走。
我灌下第十碗孟婆湯,大喊:「再來一碗!」
孟婆忍無可忍,揮起手中巨大的湯勺:「不甘心就給老娘滾回你的陽間去!」
我醒過來后,咋吧了下嘴,還想回味一下孟婆湯的美味。
哇,好苦!
我沒忍住干嘔了一下。
「這個味道不對啊,難道孟婆換配方了?」
我自言自語著,絲毫沒注意到床邊有人在。
「檀溪!你在嫌棄我?」
頭頂傳來沈柘暴躁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
好家伙,好好的一張俊臉,怎麼胡子拉碴的?
我那意氣風發的俊美少年郎去哪了?
順著眼睛往下看,是沈柘紅透了的臉,和那濕潤誘人的薄唇。
我不自覺又咋吧了下嘴,嘴里被我遺忘的中藥味又泛了回來。
見我又想干嘔,沈柘滿眼的不可置信和受傷。
千言萬語最終化為奪門而去的聲音。
好在沈柘雖然還在生氣,卻沒讓人斷了我的藥。
而將軍府里的人,看我的眼神也越發奇怪了起來。
那是一種,好奇和畏懼,還有震驚,夾雜在一起的復雜情緒。
直到我某天夜里睡不著,蹲在墻角數螞蟻,聽到了侍衛大哥們的嘮嗑才知道了真相。
原來我那時高燒昏死過去后,誰都沒法把藥給我灌進去。
最后還是沈柘嘴對嘴才給我喂了進去。
難怪在我被苦得干嘔的時候,沈柘的表情那麼受傷。
他以為我嫌他惡心。
我拿樹枝隨手撥亂了螞蟻的隊形,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我想通了。
酈國我是回不去了,不如好好抱緊沈柘這條大腿。
3
沈柘一直說我騙了他。
其實有些冤枉,我明明從一開始就告訴了他真名。
雖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酈國的攝政王是個女人。
而那時的我,剛換上女裝,左腳剛踏進姜國的都城。
就被沈柘的母親給逮回了將軍府。
她們錯把我認成沈柘的第十八個相親對象了。
事后沈夫人意識到了錯誤,于是決定拿她自己兒子來補償我。
我心想,還有這種好事?
不過沈柘當時陪我時總臭著個臉,從頭到腳都寫著不情愿三個字。
無所謂,我就喜歡強扭的瓜。
看到他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在將軍府的日子,我最大的樂趣就是故意挑逗沈柘,然后欣賞他羞憤得從臉頰紅到脖子的樣子。